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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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衣剑影楚紫烟（第1页）

去七脉的船在黎明时分启航。八个鼎炉被外门弟子押着，站在黑船的甲板上，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吹得粗布衣衫猎猎作响。雷昆扶着船舷，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囚鼎岛，眼底没有留恋——那座岛是他的蛰伏地，却从不是归宿。

船行半日，一座连绵千里的山脉出现在海平面上，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飞檐翘角的楼阁，正是合欢宗所在的“合欢山”。七脉分占七座主峰，剑舞脉的主峰“剑舞峰”在最西侧，终年覆雪，远远望去，像一柄插在云海中的雪剑。

“都给我站好！到了山门，谁也不许乱看！”押船的外门弟子厉声呵斥，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

船靠岸后，鼎炉们被押着走上石阶，石阶两旁每隔十步就站着一个穿青袍的内门弟子，腰间佩剑，眼神锐利，看得人心里慌。雷昆低着头，脚步却没停，余光悄悄观察着四周——合欢山的灵气比囚鼎岛浓了十倍不止，吸入肺里都觉得舒畅，这让他丹田的灵力蠢蠢欲动。

穿过山门，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立着块刻着“合欢”二字的石碑，石碑前站着七个穿不同颜色长袍的修士，正是七脉派来接收鼎炉的管事。雷昆的目光飞快扫过，最后落在最西侧的那个身影上。

那是个女子，身着一袭雪白衣袍，衣摆和袖口绣着银色的剑纹，长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垂在身后。她背对着鼎炉们，身姿挺拔如松，明明站在喧闹的广场上，却透着一股孤冷的气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是剑舞脉的楚脉主？”有外门弟子小声议论，“听说她从不出山门接鼎炉，今天怎么来了？”

“谁知道呢，许是宗主要给她选个合用的辅鼎吧……”

楚脉主？雷昆的心跳猛地快了几分——是楚紫烟！他这三年在囚鼎岛刻在石墙上的信息里，关于楚紫烟的描述最多：返虚后期修为，冰灵根，孤月道体，剑舞脉脉主，性情清冷，剑法通神，是合欢宗唯一不依赖鼎炉修炼的脉主，也是无数弟子敬畏的存在。

他要拜入的，就是这个人的门下。

七脉管事开始挑选鼎炉，翠烟脉选了两个灵骨上等的，血河教（虽属邪道六宗，却与合欢宗有合作）选了三个，剩下的三个，包括雷昆，被分到了剑舞脉——剑舞脉主修剑法，对鼎炉的需求最少，选的都是“灵骨普通”的，多半是去做杂役。

雷昆跟着剑舞脉的管事往剑舞峰走，心里却没放松——楚紫烟就在剑舞峰，他必须在见到她之前，做好万全准备。

剑舞峰的石阶比山门下的更陡，还覆着一层薄雪，走起来很滑。雷昆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悄悄运转灵力，将丹田的纯阳灵骨气息又压了压——他不知道楚紫烟的修为有多高，万一被她看出破绽，一切就都完了。

走到半山腰，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剑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雷昆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平台上，一道雪白色的身影正在练剑。

是楚紫烟！

她没有用剑鞘，手里握着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映着雪光，泛着冷冽的寒意。她的动作不快，却每一剑都精准无比，剑光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残影，像是月光落在了剑上。偶尔有雪花飘到剑前，还没碰到剑身，就被剑气切成了碎末。

鼎炉们都看呆了，连押队的管事都停下脚步，不敢上前打扰。雷昆站在最后，目光紧紧盯着楚紫烟的动作——她的剑法没有花哨的招式，却透着一股“孤”与“冷”，仿佛每一剑都在斩断世间的牵绊，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囚鼎岛的三年，那种独自蛰伏、独自隐忍的日子。

突然，楚紫烟的剑停了，剑尖指向地面，一滴血珠从剑尖滴落，落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红梅似的印记。她转过身，目光扫过鼎炉们，最后落在了雷昆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像极北之地的寒冰，又像深夜里的孤月，清冷、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雷昆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丹田的灵力都差点乱了，他赶紧低下头，双手放在身前，做出恭敬的样子。

“这几个，是给我脉的辅鼎？”楚紫烟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股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回楚脉主，是。”管事连忙躬身行礼，“都是灵骨普通的，用来做杂役正好。”

楚紫烟没说话，目光又在鼎炉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再次落在雷昆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雷昆心里一紧，连忙抬头，声音平静：“回脉主，弟子雷昆。”他刻意用了“弟子”的称呼，而不是“鼎炉”，既是试探，也是表明态度。

楚紫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没说什么，转身往峰顶走去：“带上去吧，按杂役的规矩安排。”

“是！”管事应了声，赶紧押着鼎炉们跟上。

雷昆跟在队伍后面，看着楚紫烟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她没看出破绽！但他也清楚，这只是第一次见面，楚紫烟的修为深不可测，想要真正拜入她门下，还需要更多的机会。

走到峰顶，眼前是一座简朴的楼阁，名为“雪剑楼”，是楚紫烟的居所。管事把鼎炉们带到楼阁旁的杂役房，指着三间石屋：“你们三个，分住这三间，每天寅时起打扫峰顶，午时去膳堂领饭，酉时前不许靠近雪剑楼，记住了吗？”

“记住了。”雷昆和另外两个鼎炉齐声应道。

等管事走后，另外两个鼎炉松了口气，一个叫林浩，一个叫王磊，都是凡骨中等，脸上满是庆幸——能做杂役，总比当鼎炉强。雷昆却没放松，他走进分配给自己的石屋，石屋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木桌，却比囚鼎岛的稻草堆强多了。

他关上门，走到窗边，望着雪剑楼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剑舞峰是他的机会，楚紫烟是他的眼底。

他要在这雪剑峰上，继续蛰伏，继续隐忍，等一个能让楚紫烟注意到他、认可他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或许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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