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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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这里的雨下了五百万年了（第1页）

星尘号的反磁力盾在穿过雨幕时，出了细碎的噼啪声。林夏盯着舷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操控台——那不是普通的雨。

灰紫色的雨滴砸在能量罩上，炸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光花，雨丝中夹杂着银白色的结晶，落在观察窗上，会留下类似稀土元素的金属光泽。探测器的数据疯狂跳动，屏幕上的行星模型被标注出醒目的红色：“雨泽星，平均降雨量，已持续降雨，ooo，ooo年。”

“五百万年……”小张趴在窗边，星宝的尾巴尖被雨滴打湿，正抖着水珠，“这雨是不会停了吗？”

李强的机械义肢突然出嗡鸣，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星铁纹路，眉头紧锁：“雨里有活性金属粒子，正在腐蚀能量盾的表层。再这样下去，最多半天，防御系统就得失效。”

林夏调出星图，雨泽星的位置在紫晶星与灰烬带之间，是宇宙力场的缓冲带。典籍里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泽被万物，亦困万物。”此刻看来，“困”字或许更贴切——星尘号的仪表盘开始闪烁警报，雨水中的金属粒子正顺着能量回路渗透，导航系统的光标像醉汉般摇摇晃晃。

“下降！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林夏猛地扳动操控杆，星尘号冲破厚重的雨云，朝着地表坠落。

穿过雨幕的瞬间，林夏倒吸一口凉气。

地表没有土壤，没有岩石，只有一望无际的银色平原，雨水落在上面，激起层层涟漪，仔细看去，那根本不是土地，而是由液态金属构成的“海”——每一滴雨水都是金属结晶，落下后便融入这片海，五百万年的积累，让这里成了宇宙中最庞大的液态金属储备库。

更惊人的是平原上的建筑。

无数由银白色金属搭建的尖塔刺破雨幕，塔身上缠绕着光的藤蔓，那些藤蔓竟是由液态金属凝结而成，随着雨水的冲刷，不断生长、蔓延，又在重力作用下缓缓流淌，像活着的瀑布。尖塔之间由拱桥连接，桥面上覆盖着层半透明的能量膜，雨水落在膜上，会化作颗颗流星般的光粒，顺着桥身汇入塔基。

“是‘雨铸文明’。”k-的光学义眼突然亮起蓝光，调出了加密数据库，“五百万年前，这里的智慧生命现雨水含金属粒子，便明了‘铸雨术’，用意识引导液态金属塑形，建造城市。后来他们进化出了金属躯体，与这片液态金属海融为一体，成了雨泽星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远处的尖塔突然亮起红光，一道液态金属柱从塔顶射向星尘号，林夏急忙拉升飞船，金属柱擦着船底掠过，落在液态金属海里，激起冲天的银浪。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意识波！”控制台出刺耳的警报，“他们视我们为入侵者！”

平原上的液态金属开始沸腾，无数银色的“手”从海里伸出，有的化作长矛，有的化作锁链，朝着星尘号席卷而来。更诡异的是，那些金属手臂上竟长着和稀土花相似的结晶，显然吸收过紫晶星的能量。

“是雨泽星的守护者！”李强的机械义肢与对方产生共鸣，金属表面浮现出相同的铸造纹路，“他们的意识能直接操控液态金属！”

星尘号的能量盾已经出现裂痕，林夏咬着牙转向副驾驶座：“小张，启动星髓核心！用平衡之种的能量中和金属粒子！”

小张慌忙将那株稀土花幼苗放在能量槽里，幼苗接触到星髓能量，突然爆出刺眼的绿光，藤蔓般的根须顺着管道蔓延，所过之处，雨水中的金属粒子纷纷沉淀，能量盾上的裂痕竟开始缓慢修复。

“有效！”林夏精神一振，“李强，用星铁义肢回应他们的意识波！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入侵者！”

李强将机械臂贴在控制台的感应区，闭上眼睛，星铁义肢的纹路与尖塔上的藤蔓产生共振，他的意识顺着金属波传递出去——那是在紫晶星学到的“平衡之道”，有修复矿脉的记忆，有与机械人共处的画面，更有对资源的敬畏。

银色的攻击突然停滞了。

液态金属海渐渐平息，那些金属手臂缓缓退回海中，只留下几道涟漪。远处的尖塔红光渐弱，塔顶射出道柔和的白光，在星尘号前方凝聚成个人形——由液态金属构成，面容模糊，却能看出是雨泽星人的形态。

“外来者，你们的意识里有‘平衡’的味道。”对方的声音像雨水敲打金属，“但你们不懂雨泽星的法则。”

“什么法则？”林夏追问。

“雨不停，是因为我们在‘铸天’。”液态金属人抬起手臂，指向天空，雨幕深处，隐约可见层淡蓝色的能量膜，“五百万年前，灰烬带的熵增风暴即将蔓延，我们的祖先用意识牵引金属粒子，织成这层‘天盾’，雨水是天盾的养料，每一滴都在增强它的防御力。一旦停雨，天盾就会瓦解，整个缓冲带都会被风暴吞噬。”

小张突然指着液态金属海：“可这些金属都快溢出来了！再下五百万年，雨泽星会变成颗金属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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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液态金属人平静地说，“生命的意义不是永恒存在，是守护该守护的东西。就像这雨，明知会淹没自己，也要继续下。”

林夏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起紫晶星的机械人，想起灰烬带的守护者，突然明白宇宙的平衡从不是靠某一方的牺牲，而是无数“雨泽星”这样的存在，在各自的位置上，做着看似偏执的坚持。

“我们能帮你们加固天盾。”林夏突然说道，“平衡之种能净化熵增能量，或许能减少对金属粒子的消耗。”

液态金属人沉默了片刻，塔顶的红光彻底熄灭：“随你们。但记住，雨泽星的雨，不是灾难，是我们选择的宿命。”

接下来的日子，星尘号的成员们开始协助加固天盾。李强用星铁义肢引导液态金属流动，将纯度不足的金属粒子过滤出来；小张和星宝负责培育稀土花，让平衡之种的根系扎进液态金属海，净化其中的熵增污染；林夏则驾驶星尘号，拖着能量绳在雨幕中穿梭，将净化后的金属粒子编织成天盾的经纬。

雨依旧在下，只是落在身上时，似乎不再那么冰冷。林夏偶尔会看到液态金属人站在尖塔顶端，任由雨水穿透身体，化作银色的溪流汇入塔基，那是他们在将自己的意识注入天盾，用生命延续这场五百万年的雨。

这天，林夏站在最高的尖塔上，看着雨幕尽头若隐若现的灰烬带。她伸出手，接住一滴雨水，金属粒子在掌心凝结成颗五角星，折射着天盾的蓝光。

“你说，这场雨会停吗？”她问身边的液态金属人。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等熵增风暴平息的那天，雨自然会停。到时候，液态金属海会重新化作土壤，尖塔会开出真正的花，我们的意识会融入风中，告诉后来者，这里曾下过一场很长很长的雨。”

林夏低头看向星尘号，小张正和星宝在甲板上堆金属沙堡，李强在检修反磁力盾，平衡之种的藤蔓已经爬满了船身，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雨水中，这些花朵格外鲜艳。

她突然明白，所谓永恒，不是五百万年的雨，也不是永不崩塌的天盾，而是每个生命在各自的时空里，对“守护”二字的诠释。就像雨泽星的雨，看似偏执，却在沉默中撑起了宇宙的一角平衡。

星尘号的能量盾不再排斥这里的雨水，金属粒子附着在船身上，形成了层闪亮的铠甲。当林夏再次启动引擎时，仪表盘上的导航光标稳定地指向了灰烬带——那里还有场风暴等着他们，但此刻，星尘号的光纹里，已经融入了雨泽星的韧性。

雨还在下，五百万年，五千万年，似乎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总有人愿意为了该守护的东西，站在雨里，直到最后一滴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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