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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以的是戴远知冷漠无情的背影。
这一整顿饭戴珍蓁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才能让二哥不要去学校,席间不是给戴远知夹菜就是嘘寒问暖狗腿味十足,戴远知旁观她演戏。“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放在戴珍蓁身上也无比的适用。
末瞭,戴远知问:“感动吗?”
戴珍蓁忙忙摇头:“不敢动不敢动。”
戴沛说道:“不就是逃个课,你读书的时候没逃过课?”
戴珍蓁吃吃笑著,想看二哥出糗,谁知戴远知隻是淡淡的道:“还真没有。”
曲婉青也帮衬道:“高考压力大,学校吃的不够好,幺妹想回来就回来,吃好睡好休息好才能有力气备战。”说著,给戴珍蓁碗裡夹瞭隻大虾。
戴远知不由地感慨:“我高考那年,您也没这麽说过。”
戴沛一点没客气道:“男孩和女孩能一样吗?”
这麽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戴远知没再说话瞭,戴珍蓁嘚瑟地剥著大虾,吃的很开心。
“我听老师说,有个地方发生瞭大地震,死瞭好多人,我看好多人都捐钱瞭,我也想捐。”戴珍蓁用油腻的手擦瞭擦戴远知的袖子,被戴远知嫌弃地用筷子挡开,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储蓄罐裡不是有一千块钱吗?”
戴珍蓁警惕地盯住他:“你怎麽那麽清楚?”那可是她的小金库,她的秘密!
戴远知笑瞭笑。这个笑很像是在说:你猜。
戴沛看向戴远知:“我和你妈打算一起捐个两千万。”
戴远知点瞭点头:“我跟黄占磬交代过瞭,三千万的物资,那边缺物资,也能落到实处。”
戴沛叹瞭口气,戴远知不响。戴珍蓁感受到瞭气氛的压抑,不敢再出声,埋头吃著饭,这餐饭便在这样的沉默中结束瞭。
那几天,报纸、电视,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场地震的新闻,举国上下捐钱捐物资,正应瞭那句“天灾无情人有情”。
用早餐的时候,黄占磬进来通知一天的工作安排和行程,发现他手裡捏著一份《平城日报》,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好奇往前凑瞭凑身,瞥到报纸一大块版面上触目惊心的图片和文字,也怪他视力太好,在标题的后面看到括号裡提到的记者名字,最后一个堪堪写著:茉莉。
黄占磬忍不住说瞭一句:“也许是同名。”
戴远知不语,收起报纸,交代瞭几句。黄占磬彙报完工作后便离开瞭。
据他所知,民彙社是一傢规模很小的报社,以本地故事为主,被称为“故事彙”,也是茉莉的主要工作。上半年该社出的《民彙早报》,与本地新闻文化相关,记者采访走访内容都在当地。
况且,这是《平城日报》,不是民彙报。
也许真的是同名同姓吧。
戴远知隻要有空就会看早间新闻,当他同往常般打开电视的时候,画面正直播著灾区现场。在山区裡,救援队正在废墟中挖著被困在地底的人。主持人讲著讲著,身后的房子突然哗然顷倒,混乱中,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雪纷扬,她穿著一件黑色冲锋衣,单薄瘦弱,灰头土脸,云一样乱蓬蓬的乌发下透出一双湛亮澄澈眸子,像黑亮的葡萄,散发著生机,有种粗佈荆钗的美直射而来。
坍塌发生在一瞬间,她被人推瞭出来,跌坐在废墟裡,瓦砾和灰尘像下起的雨,差点将她困在瞭裡面,飘散的发丝夹杂著晶莹的雪花和灰尘。她被别人抱著,声嘶力竭,往塌陷处扑去。
戴远知一眼认瞭出来,心髒猛的一缩,紧接著生生疼瞭起来。
隻是一个片段,很快画面就转到瞭其他地方,快的让人抓取不住。戴远知紧紧盯住画面,不肯错失一帧一格。从未有一刻,他的心跳律动的如此之快。
一个无神论者,竟也学著那些基督教徒,感谢上苍,感谢老天。这似乎是本能,不是因为有可能变成无法完成的承诺,而是源于内心的庆幸和害怕。在看到她平安无事,他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原处。
情绪这两个字似乎离得他很遥远,小时候爷爷常说,人必须情绪稳定,如果连情绪都没法没管理好,休说将来管团队乃至整个集团,管理情绪是戴傢孩子的必修课。情绪起伏不仅对身心没有裨益,更是难成事的一种相。从十岁起,他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情绪如风,随风而去;情绪如水,随波逐流。
无论多麽翻天覆地狂风肆虐,我亦隻是静静地观察著它,任它来任它去,不起一丝波澜。
戴远知从来没有怕过什麽,他好像天生就不知道“怕”这个字怎麽写,所以当怕这情绪翻涌的时候,从内心深处再到生理反应,他无需学习也无需曾经体验便意识到瞭,那是担心,更是后怕。
当一个人在乎另一个人到瞭一种极致,一旦那人发生瞭一点什麽事,这情绪就像开关,瞬时涌现。
他没办法再做到静静地观察瞭。
深知,管理情绪的第一步不是去控制它。这不是能控制的,或者说,越控制越脱离掌控。
那个永远情绪稳定的戴远知好像在离他远去,那个任何时候都不可能让自己陷入焦躁、激动的烈焰中,而冲动行事的戴远知边咳嗽著,边拿起瞭电话。
接通以后,他恢複瞭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准备一下,我下午要去塔兰镇,最近这周的工作都往后推。”
黄占磬很明显地一怔:“您亲自去?”
“有什麽问题?”
黄占磬迅速反应过来:“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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