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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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初见胤禛（第1页）

辰时的阳光刚越过“勤补堂”的檐角，落在书桌左侧的宣纸上，将“垦荒事宜”四个字映得格外清晰。江兰正伏案登记书信，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是书房里唯一的动静。她面前摊着一摞封缄严实的信函，每一封都贴着泛黄的标签，标注着“山西巡抚”“江南织造”“西北将军府”等字样——这些都是福晋特意交代要登记的要紧书信，需按地域分类，再将内容概要记在册子上，既不能漏记，也不能错记半个字。

指尖的毛笔是吴嬷嬷昨日特意给的狼毫，比杂役房的粗毛笔顺滑许多，可江兰握笔的力道却依旧谨慎。她刚在册子上写下“江南织造：呈新贡丝绸样单，附垦荒试点民情”，就听见春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盆刚换的清水：“江兰姐，吴嬷嬷让我来给你换换水，顺便帮你擦一擦书架的浮灰。”

江兰抬眼，见春桃的手还在微微抖，显然是还没适应书房的肃穆氛围。她笑了笑，把毛笔搁在笔山上：“小心些，书架最上层的《大清会典》是线装的，擦的时候别碰散了装订线。”

“我知道啦！”春桃应着，拿起软布往书架走去，脚步放得比往常更轻，“江兰姐，你登记这些书信，是不是都跟新君的新政有关啊？我昨天听吴嬷嬷跟人说，江南那边在试什么‘摊丁入亩’，好像就写在这些信里呢。”

江兰的心轻轻一动，却没正面回答，只是指了指册子上的“西北将军府”标签：“别瞎猜，咱们只管做好手里的活，不该问的别问。”可她心里却已记下——春桃的话印证了这些书信的重要性，里面藏着新政试点的一手信息，若是能多留意，或许能更精准地把握胤禛的关注点。

春桃吐了吐舌头，没再追问，专心擦着书架。江兰重新拿起毛笔，目光落在下一封标注“河南巡抚”的信函上，刚要落笔，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卫低沉的通报声：“主子驾到——！”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让书房里的空气凝固。春桃手里的软布“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慌慌张张地就要往江兰身边跑。江兰连忙起身，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别慌！按规矩跪好！快！”

她记得周嬷嬷教过的“迎驾礼”——听到主子驾到，需立刻在原地跪下，双膝并拢，臀部轻贴脚后跟上，双手放在大腿两侧，头埋得极低，目光不能过身前三尺的地面，连呼吸都要放轻。江兰拉着春桃，飞快地跪在书桌旁的青石板上，动作标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这是她前几日在西跨院对着土墙反复练习的姿势，就是怕遇到突情况时出错。

春桃的牙齿在不停打颤，肩膀抖得厉害，江兰能感觉到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布衫里。江兰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抖，深呼吸，按规矩来，不会有事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院外传到廊下，再到书房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的心尖上。那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疾不徐，没有半分杂乱，江兰能想象出胤禛迈步时的姿态——必然是脊背挺直，步履稳健，带着帝王的威严。紧接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檀香飘进书房，不是普通的松烟墨味，而是带着点清甜的徽墨香，江兰想起现代博物馆里见过的清代皇家墨锭，据说这种墨是用松烟、珍珠粉、麝香等原料制成，只有皇室才能用得起。

“主子，书房已按您的吩咐整理妥当，书信也让宫女在登记。”是苏培盛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恭敬，没有半分随意。

“嗯。”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就是胤禛，是她穿越过来后最想接触的人，是能让她实现新政抱负的关键。江兰的心跳瞬间加快，像擂鼓一样撞着胸口，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指尖的布条传来熟悉的草药香，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她听见布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身前三尺的地方停下。紧接着是书页翻动的轻响——胤禛应该是在翻看书架上的书。江兰的目光落在身前的地面上，能看见一双黑色的布靴，靴面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靴底沾着些许雪粒，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

“《农政全书》放在哪里了？”胤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询问。

江兰心里一紧——这本书是她昨日特意归置在史部第三层的，因为里面有胤禛的亲笔批注，她特意做了标记。可她不能出声，只能等着苏培盛或书房的管事回答。

“回主子，在史部第三层，江兰姑娘昨日整理时，按您的批注位置单独归置了。”是吴嬷嬷的声音，她应该是听到动静赶过来的。

“嗯，有心了。”胤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没再追问。江兰能感觉到他的脚步往书架方向移动，书页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偶尔还能听见他低声念着批注的内容，比如“西北垦荒需改良农具”“河南土壤可试种番薯”——这些都是她昨日在书中看到的，与她现代学的农业知识不谋而合，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昨日整理时多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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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枚杏色的书签从书页间滑落，“嗒”地一声掉在江兰面前的青石板上，离她的膝盖只有半尺远。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江兰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枚书签上——吴嬷嬷肯定不敢动，春桃吓得连呼吸都停了，苏培盛应该是在等着胤禛的吩咐。若是没人捡，这枚书签或许会被胤禛的靴子踩住，到时候不仅她会因“整理不当”受罚，连吴嬷嬷也会被连累。

更重要的是，这是她唯一能在胤禛面前“露脸”的机会。她知道，不能错过。

江兰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快回忆周嬷嬷教的“递物礼”——需先屈膝行礼，再用双手捡起物品，掌心朝上，将物品捧在身前，身体保持半跪姿势，不能抬头，声音要平稳。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确认了书签的位置，然后以最快的度屈膝，右手轻轻捡起书签，再用左手托住右手，将书签稳稳地捧在身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奴才江兰，参见主子。书签在此，请主子收回。”

她的动作快而不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从捡起书签到捧在身前，不过两息的时间，却每一个细节都符合规矩——这是她前几日对着铜镜反复练习的动作，就是怕遇到类似的突情况。

胤禛没有立刻接书签，江兰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从头顶扫到肩膀，再到捧着书签的双手。她的后背瞬间绷紧，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滑，却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没有丝毫动摇。她知道，此刻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决定她在胤禛心中的印象。

“抬起头来。”胤禛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江兰的心猛地一跳，慢慢抬起头，目光依旧不敢直视他，只是落在他的胸前——能看见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锦袍，袍面上绣着五爪龙纹，腰间系着一块墨玉佩，与她胸口的玉佩材质相似，却更显华贵。她的视线往上移了半寸，能看见他的下巴线条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深邃，像藏着深潭，让人看不透情绪。

“是你整理的《农政全书》？”胤禛的目光落在她捧着书签的手上，那双手虽然缠着布条，却依旧干净，捧着书签的姿势标准而稳定。

“回主子，是奴才昨日整理的。”江兰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却依旧平稳，“奴才见书中有主子的批注，便按批注内容分类归置，方便主子查阅。”

胤禛没再说话，伸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书签。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掌心，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江兰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瞬间麻，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他收回手。

“苏培盛。”胤禛转身往书桌方向走，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

“奴才在。”苏培盛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这宫女手脚还算利索，记下来。”胤禛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江兰的耳边。

“是，奴才记下了，江兰姑娘。”苏培盛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显然是明白了胤禛的意思——这不是惩罚，而是认可，是将她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江兰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却没敢表露半分，只是重新低下头，保持着跪姿，直到听见胤禛的脚步声往书房外走，苏培盛和吴嬷嬷的脚步声跟在后面，渐渐消失在院外。

等确认胤禛已经离开，春桃才敢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江兰姐，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挨骂呢，没想到……没想到主子还让苏公公记下你的名字！”

江兰慢慢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跪着有些麻，她揉了揉膝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别声张，只是主子随口一提，没什么特别的。”可她心里却清楚，这绝不是“随口一提”——胤禛是出了名的务实，若是不认可，绝不会让苏培盛记她的名字。这意味着，她已经成功进入了胤禛的“观察名单”，以后或许会有更多接触核心事务的机会。

吴嬷嬷也松了口气，走到江兰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江兰，你刚才做得好，既懂规矩，又不怯场，主子肯定是看在眼里了。以后在书房做事，更要仔细些，别辜负了主子的留意。”

“是，奴才记下了，谢吴嬷嬷提醒。”江兰连忙躬身行礼，态度依旧恭敬。

吴嬷嬷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江兰和春桃，春桃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的场景，江兰却走到书桌旁，重新拿起那本登记册，目光落在“河南巡抚”的信函上，心里却已盘开了算盘——胤禛让苏培盛记她的名字，既是认可，也是考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继续保持细心和谨慎，在整理书信和书籍时，多留意新政相关的信息，比如垦荒的进展、火耗归公的试点情况，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能将自己的现代知识融入其中，为胤禛提供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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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毛笔，在登记册上写下“河南巡抚：呈垦荒土壤检测禀帖，附番薯种植试种情况”，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比刚才更稳了些。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冷静——初见胤禛，只是她靠近权力核心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还有更多的挑战要面对。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凭借着现代的知识和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在这座王府里，在胤禛推行新政的过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中午吃饭时，春桃忍不住把早上的事告诉了张姐和秋云，大家都围着江兰，兴奋地问东问西。张姐笑着说：“江兰，你可真厉害！连新君都留意到你了，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是啊江兰姐，以后你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秋云也跟着说，眼神里满是羡慕。

江兰笑了笑，拿起一个窝窝头：“别瞎说，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以后咱们还是好好干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可她心里却清楚，从胤禛让苏培盛记下她名字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下午整理书房时，江兰特意去看了那本《农政全书》，书签已经被放回原来的位置，书页间还夹着一张新的便签，上面写着“明日着人将番薯种籽送河南试点”——显然是胤禛刚写的。江兰的目光落在便签上，心里一动——她现代学过番薯的高产种植技术，知道如何控制温度、防治病虫害，若是以后有机会，或许能将这些技术整理出来，为河南的试点提供帮助。

夕阳西下时，江兰收拾好登记册，准备离开书房。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宽敞肃穆的书房，看了看书架上那些标注着新政信息的书籍，心里充满了信心。她知道，今日的初见，是她逆袭之路的重要转折点，只要她继续保持谨慎和努力，总有一天，能真正参与到胤禛的新政中，用自己的知识改变这个时代，实现自己的梦想。

走在回西跨院的路上，晚风带着一丝寒意，却吹不散江兰心里的暖意。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在心里默念：“外婆，爹娘，我离目标又近了一步。等着我，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让这个时代变得更好。”

月光渐渐升起，落在青石板上，照亮了她前行的路。江兰的脚步比往常更稳了些，眼神里满是坚定——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充满荆棘，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这座王府里，在胤禛的新政蓝图中，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成为一个能掌控自己命运，甚至能影响时代走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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