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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五十九年冬的京城,上书房的窗棂上结着薄冰,屋里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皇子太傅张敬捧着《论语》,声音抑扬顿挫地念着“克己复礼为仁”,可坐在下面的三位皇子,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三皇子弘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神里满是不耐;四皇子弘历握着笔,却在纸上画满了“粮袋”“药材”的小图,显然在想之前试推新政时的失误;五皇子弘昼更直接,头靠在椅背上,偷偷玩着手里的玉如意,时不时打个哈欠。
“四皇子!”张敬突然停住,指着弘历的纸,“你不在纸上写经义,画这些‘商贾之物’,成何体统?”
弘历脸一红,赶紧把纸揉成一团:“太傅,学生只是……在想之前兰馨医馆药材分类的事,当归和独活混放,差点影响药方,学生想记下来,以后不再犯。”
“哼,药材分类是下人的活,哪用得着皇子操心?”张敬冷笑一声,又转向弘昼,“五皇子,你又在玩玉如意!皇子当‘夙兴夜寐,研习经义’,不是整日耽于玩乐!”
弘昼撇撇嘴,把玉如意揣进怀里,没敢反驳——他知道,这位太傅是刘宗儒的门生,最是守旧,跟他争辩,只会被骂得更狠。
就在这时,苏培盛匆匆走进来,对三位皇子躬身道:“三位殿下,皇上请江大人来上书房,有新政实务课要安排。”
张敬脸色一变:“苏公公,皇子的课程自有定例,教经义才是正道,江大人不过是个外臣,怎能插手皇子教育?”
“张太傅,这是皇上的旨意。”苏培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江大人已经到了,还请太傅移步偏殿等候。”
张敬气得胡须抖,却不敢违逆胤禛的旨意,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门口,拂袖去了偏殿。
很快,江兰走进上书房。她穿着石青色官袍,手里捧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本小册子和几件奇怪的物件。“三位殿下,皇上让臣来教你们‘新政实务课’——不是经义,是能帮百姓、能推新政的真本事。”
弘时皱起眉头:“江大人,本王觉得,研习经义才是皇子该做的,那些粮价、药材的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何必劳烦本王学习?”
“三殿下,”江兰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上个月您试推瑞祥号苏州分铺粮价核算,把‘o石玉米成本o两’误算成‘o石成本o两’,导致分铺多付了o两银——这o两银,够农户买石玉米,够他们过一个冬天。您觉得,这只是‘下人的事’吗?”
弘时的脸瞬间涨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弘历赶紧打圆场:“江大人,学生愿意学实务,之前药材分类出错,学生一直很愧疚,想学好本事,不再犯这样的错。”
弘昼也坐直了身子:“俺也学!只要不是念经书,学啥都行——之前清点军屯工具漏了锄头,害得士兵春耕延误,俺也想补补本事。”
江兰点点头,打开布包,拿出第一本小册子:“这是《贸易英语手册》,里面记的都是瑞祥号和英国、吕宋商人通商时常用的词,比如‘玉米’是sport。现在海外贸易越来越多,懂英语,才能防商人欺诈,帮新政多赚银、少吃亏。”
她又拿出一本俄文书:“这是《中俄互市俄语手册》,里面有‘贸易’‘边界’这些词,比如‘гobлr’就是贸易。《恰克图条约》签了,以后和俄国互市、沟通边界,懂俄语,才能不被蒙骗,守住大清的领土和利益。”
最后,她拿出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挂着一根横杆,一端还挂着个小沙袋:“这是杠杆模型,咱们新政里,漕船装卸粮袋、军屯修工具,都要用杠杆省力——学会它,能帮漕工、士兵少费力气,多办事。”
弘时看着那些“洋书”和“木架子”,眉头皱得更紧:“江大人,这些都是蛮夷的东西、工匠的末技,皇子学这些,岂不是失了华夏正统的体面?”
“体面?”江兰拿起杠杆模型,轻轻一压,挂着沙袋的一端就抬了起来,“三殿下,上个月漕船装卸oo石玉米,漕工们用人力抬,累倒了个人;如果用杠杆,能省o的力气,漕工们不用累倒,粮运还能快天——您觉得,让漕工少受苦、让新政效率高,算不算体面?”
她又翻开英语手册,指着“dete(药材)”这个词:“去年瑞祥号从英国商人手里买药材,因为不懂英语,被多收了oo两银——这oo两银,够兰馨医馆买o斤当归,能治oo个百姓的病。您觉得,帮百姓省下药材钱,算不算体面?”
弘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别过脸,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新政实务课正式开始。每周三天早上,英国商人约翰会来上书房教英语——他是瑞祥号的老贸易伙伴,已经在大清住了年,汉语说得很流利。约翰教得很实在,不教那些空泛的句子,只教和新政相关的词:“(玉米)”“rete(药材)”“transport(运输)”,还让皇子们用英语写“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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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学得最认真,每天晚上都在灯下背单词,写报告时,他会试着用英语写“兰馨医馆药材采购计划”,虽然有不少错词,却越写越熟练。“江大人,”他拿着写好的报告找江兰,“您看这样写,英国商人能看懂吗?以后买药材,学生就能自己跟他们沟通,不会再被多收钱了。”
江兰看着报告,笑着点头:“能看懂!四殿下再练练,以后海外贸易,您就是新政的‘好帮手’。”
每周两天下午,江兰会亲自教物理课。她先从杠杆原理讲起,用江小宝做的模型演示:“大家看,这端挂斤重的沙袋,代表漕船的粮袋;这端我只用斤的力,就能把它抬起来——这就是杠杆省力的道理,漕船装卸、军屯修工具,都能用得上。”
弘昼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可当江兰让他试着用杠杆抬军屯的锄头时,他才真正明白这“木架子”的用处。“真省力!”弘昼一边压杠杆,一边笑着说,“之前修锄头,俺们要两个人抬,现在一个人就行——以后军屯修工具,再也不用累得满头大汗了!”
弘时虽然嘴上不说,却也悄悄跟着学。有一次,江兰演示“用杠杆算漕船装卸时间”,弘时忍不住问:“江大人,如果漕船要装oo石玉米,用杠杆的话,比人力快多少?”
江兰笑着答:“人力装oo石要个时辰,用杠杆,个时辰就能装完——三殿下要是学会了,以后瑞祥号的粮运,您就能算得又快又准,再也不会多付银了。”
弘时的脸微微一红,却没再反驳,反而拿起江小宝编的《物理实验手册》,认真看了起来。
雍正六十年正月,江兰带着三位皇子去了瑞祥号总铺的工场。江老实早就等着了,他指着一艘正在修的漕船,对皇子们说:“三位殿下,这漕船的榫卯,俺们不用钉子,靠木头咬合,又结实又省修船银——之前有艘漕船,用了o年,榫卯还没坏。”
弘历蹲在船边,仔细看榫卯的结构,还拿出纸笔,把结构画了下来:“江爷爷,这样的榫卯,要是漕船载重增加,会不会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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