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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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雪夜长谈（第1页）

送走林薇一家，夜幕悄然降临。雪在傍晚时分又细细密密地下了起来，无声地覆盖了白日的喧嚣，将小院裹入一片柔软的静谧之中。

叶父在书房整理旧物，叶母在厨房准备明天招待亲戚的食材。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温柔地铺洒开来，将窗外飘落的雪花映照得如同飞舞的萤火。

顾殇和叶羽琋并肩坐在窗边的沙上，腿上盖着同一条厚厚的毛毯。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杯热气袅袅的清茶，是叶父刚泡好的龙井，茶香清冽。

“累不累？”叶羽琋侧头看他。今天对他而言，社交量恐怕有些标了。

顾殇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簌簌而落的雪上，神情是一种放松后的平静。“还好。”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朋友，很热情。”

叶羽琋轻笑：“薇姐就是那个性格，自来熟，你别介意。”

“没有。”顾殇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杯传来的温热，“她让你……看起来不太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

“更活泼，更像照片里那个……穿皮鞋摔跤的小女孩。”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揶揄。

叶羽琋耳根一热，用手肘轻轻撞他一下：“顾殇！说好不提的！”

顾殇的嘴角弯了弯，低头抿了口茶。

窗外是银装素裹的寂静世界，窗内是茶香氤氲的温暖空间。两人一时无话，却并不觉得尴尬，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雪花扑簌簌地落在玻璃窗上，旋即融化成细小的水痕，蜿蜒滑落。

“我以前，”顾殇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不太理解‘年’的意义。”

叶羽琋转过头，安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她知道，这是他难得敞开心扉的时刻。

“觉得只是日历上的一个节点，是重复的仪式和吵闹的噪音。”他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眼神有些悠远，“程序运行不需要节日，逻辑世界里也没有团圆这个概念。”

他的话语平静，却让叶羽琋心头微微紧。她可以想象，在那些没有家人围绕、只有代码相伴的年节里，他是如何独自一人，在寂静中度过那些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日子。

“但是今年，”顾殇抬起眼，看向叶羽琋，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眼底，融化了几分往常的清冷，“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叶羽琋轻声问。

“明白为什么要有守岁，为什么一定要包有硬币的饺子，为什么鞭炮要响得那么热闹。”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准确的措辞，“这些仪式……像是一种确认。确认过去一年真的结束了，确认新的一年真的开始了，确认……有些人，无论过去多久，都会在原地等你回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窗外的雪，一片片，轻柔地落在叶羽琋的心上。她知道，对于习惯用数据和逻辑思考问题的顾殇来说，能感受到这些情感层面的、看似“无意义”仪式背后的温度，是多么大的转变。

“也确认，”他望向她，目光深邃而专注，“无论外面的世界是代码构筑的宇宙，还是风雪交加的寒夜，总有一个人，会陪你一起看。”

叶羽琋的心像是被温水浸透了，柔软得一塌糊涂。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毯子上的手背上。他的手指微凉，她缓缓握住，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

“顾殇，”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每一个年，我们都一起过。不止过年，还有元宵、端午、中秋……所有所有的节日，我们都一起。”

顾殇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收紧。他没有说“好”，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比任何语言都来得坚定。

“其实，”叶羽琋靠回沙背，望着天花板，语气带着一丝怀念，“我以前也没觉得过年有多特别。直到在外面工作，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才突然现，原来那种热闹是会反衬出孤独的。所以后来，我甚至有点害怕过年。”

她笑了笑，带着点自嘲：“是不是很矫情？”

“不。”顾殇握紧了她的手，“逻辑成立。”

叶羽琋被他这认真的回答逗笑了，心里的那点感伤也烟消云散。

“所以，”她重新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是我们彼此拯救了对方的‘年’，对不对？”

顾殇凝视着她眼中跳动的光芒，那光芒比窗外任何一盏节日的灯火都要温暖。他点了点头。

“嗯。”

雪还在下，夜更深了。书房里传来叶父偶尔的咳嗽声，厨房里飘来叶母准备食材的细微声响。在这片由亲情和爱意构筑的宁静港湾里，两个曾经在各自轨道上孤独运行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引力，交汇成一片稳定而温暖的星域。

茶渐渐凉了，但相握的手心依旧温热。未来或许还有风雪，但此刻，他们拥有这个雪夜，拥有彼此，便已拥有了抵御一切寒冷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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