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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将街坊邻居呛醒,火光如洪水之势一下将梁府淹没。待他们提水赶来救火时,望着熊熊烈火终会惧怕,可还是一桶桶将水接连倒进去,然一点用也没有,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光一点点将梁府烧没。
围观群衆唏嘘感概,今夜怎晴的这般好?若向前些时日那般,到了半夜落雨,或许梁家也不会全葬于火海。
“这般大的火定是上天降下惩罚!”
“不会吧,梁知府为人忠廉,刚正不阿,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清官,老天就算要惩罚也是惩罚旁人,怎会降罚于他。”
那人擡头看了眼梁府,後朝他们招手凑近,低声窃语,“难不成你们都忘了卫世子未来惠州前,那梁大公子在城中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但凡谁家有未嫁的貌美姑娘皆要调戏一二,或强娶回府。”
“那西街买豆腐的杜家女可不就被他给看上了,非要纳为第五房妾室。那杜姑娘可是有未婚夫婿的,然梁大公子非得没收敛还将人活活打死,逼的杜家女上吊自刎。杜大娘与杜大爷状告无门,皆撞死在了府衙门前,最终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听他这麽一说,衆人才渐渐回想起却有过此事。
“这麽说来如今这梁府会有这等火灾都是报应啊。”
“可不是吗,这为人啊还是多多行善积德为好。”
“纵使梁大公子以往做了何等孽,而今这人都死了,我们大家还是口下留情吧。”
这话一出,方才面露鄙夷之色的民衆,在一瞬间也恢复了叹息之态。也是,人都死了。
奇怪的是,没多久,天上降了一场大雨将这梁府的火给浇灭,与梁府接邻的两户人家也被烧毁,好在人没烧到。
衆夥见雨,更加笃定,梁家今夜这遭定是上天惩罚。
“大家都回去吧,天将要亮了。”
人走後,躲在暗处的梁时景才敢出现。他再也顾不得被人发现,踩着破了的鞋底,踉踉跄跄往梁府的废墟下跑去,他凭着记忆找到梁伯忠最後在的位置,蹲在地上用手不停刨着。
然,什麽也没找到。只有他一人活下来的梁时景终于再也无法抑制,颓然坐倒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哭喊着:“爹……我错了,你快出来吧。往後我绝不再给你惹事生非,你让我读书,我便读书,你要我娶妻,我便娶妻。爹你在哪,景儿真的知道错了。”
雷电交加,雨风萧萧。仲夏雨夜却让他
一袭间失去了所有。
梁时景的嗓子渐渐嘶哑,泪水也干涸了。许久,他缓缓从地上起身,空洞的眼神多了几分坚毅与决绝。擡头望向无际的黑夜,民衆的话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自嘲般笑了笑,双手举起朝天上大喊。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梁时景错了。”
一道雷电朝他而来,将他给劈倒,弥留之际的梁时景嘴边终于挂上了笑容。
天边将白,卯时刚过。
清风裹挟着淡淡霞光穿过窗棂,斜洒入室。啓宴早早便来了书房,手上正翻看着从梁伯忠书房搜寻来的信件。
从外打听归来的宋书遇将昨夜城东梁府失火之事,栩栩如生的讲给了嘉兴帝听,“公子,还好你想的周全让我子时带人潜入梁府,将梁伯忠扣下的银两全带了出来。”
啓宴倏然开口:“城中不可无人管理,你速写信给翼州知府。”
宋书遇知他意思,回道:“公子放心,我已在信中告知巡抚,让他速速来惠州处理此事,安抚民心。他若来,公子可要见他?”
啓宴头都不擡,“不必,五日後啓程回京。”
对于嘉兴帝的话,宋书遇虽有一瞬间的惊诧,但也很快恢复平静。他的目光落在那几箱官银上,问:“公子,这些银两我们该如何处置?”
这一百二十万两,正是此次朝廷拨下来赈灾翼州和惠州的赈银,还没到翼州便全出现在了梁府。
啓宴将信件搁在书桌上,擡眼,淡然道:“送去卫府,交于老王爷。”
宋书遇:“淮阳王?”
对啊,他怎的忘了惠州还有一位老王爷。太上皇赐t予淮阳王的那支精锐向来只听命于卫家,由他们护送定能安全将赈银送到翼州。
“是,我这就差人来将银两擡去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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