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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梦里,秋颂也气得不行,曾经没有发出去的牢骚,在梦里也被堵住了嗓子,他猛然睁开眼睛,入眼是清风吹拂的窗帘,一片清新的绿色。
脑子清醒了不少,不过身上还是有些无力,秋颂正要起来,手背却突然碰触到旁边,当察觉到身后有人时,秋颂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昨晚的一些记忆渐渐回笼,他想起在电梯里遇到的男人。
难不成这男的尾随自己进了房间?想到这里,他一阵恶心。
愤怒直冲天灵盖,感觉到身后的人也动了,秋颂攒足了劲儿挥出去一拳。
“老子也是你他妈敢睡的?!”他怒声呵斥。
拳头放下,面前的一切都清晰起来,靳桥迷茫地看着他,被重重打击过的鼻子尽管是真的,但也不堪袭击流下鼻血,他仓促地抬起头,鼻血顺着指缝滴落。
在秋颂愣神的功夫里,靳桥还不忘解释:“我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啊?!”秋颂看着那横流的鼻血,手忙脚乱地帮他接着,然后拽着人冲进了卫生间。
血流进盥洗台,被水一充渐渐变淡,收拾了十几分钟,两个人的衣服都湿了,不过鼻血倒是止住了。
秋颂松了口气,“流了这么多鼻血,去医院看看吧。”
靳桥摇了摇头,然后拿过晾衣杆上的毛巾,帮秋颂擦干头发上的水滴,动作轻柔,“先把衣服换了,你本来就感冒了。”
感冒的人感性,秋颂看着湿哒哒的靳桥,趁着梦里的那股牢骚劲儿还没过去,他问:“靳桥,那次我约你到维斯饭店过生日,你为什么放我的鸽子?”
靳桥拿着毛巾的手一顿,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在眼眸中化开,他反问道:“那天不是你放了我鸽子吗?”
秋颂差点就要跳起来了,他抓住靳桥的手腕,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太阳穴跟着突突地跳。
“你说清楚些,我怎么就放了你的鸽子?我在那儿等了你半宿!”
“维斯饭店a52卡座,晚上八点。”靳桥眸光闪烁,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委屈,“不对吗?”
秋颂看愣了片刻,靳桥居然能脱口而出当时的时间地点?
紧接着他又发现自己搞错了重点,啧了一声,拧眉说道:“谁跟你说是a52了?明明是a520!你知道为了定这个卡座我费了多少口舌吗,你居然因为记错位置让我耿耿于怀了那么久?!”
靳桥此刻的惊讶程度应该不亚于秋颂,他微微张了张嘴,但没说什么。
秋颂却不想就这样放过他,生病的人总有些傲娇,也总会丧失些平日里的克制和冷静。
“你真的没骗我?”他斜斜地睨着靳桥,略带几分激将的语气说道,“不会是为了诓我胡说的吧?当年的事情无从考证,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更何况当时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接了吗?”
靳桥看着秋颂,眼眸中浸润着细细的悲伤,那更多的是了解真相后的遗憾和自责。那些复杂又深刻的感情好似穿透时光的界限,从此刻回溯到大学时,不过他已经换了种心境。
“我不会骗你,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秋颂拧着眉,不说话。
“那天我在餐厅遇到了林兆。”靳桥继续说。
秋颂眉头更沉了些,他好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
林兆还能说些什么呢?靳桥无声地叹了口气。
“靳桥,你在这儿傻傻等着他,不会真以为他要来吧?人家这会儿早不知道去哪儿逍遥了!”
“教授眼中的可塑之才,同学眼中的模范生,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笑话,被男人玩了还不自知。”
“靳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秋颂了吧?啧啧啧,可你也太不了解我那不着调的表哥了吧?他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把你追到之后恐怕玩不过个把月就要把你甩了,你这脆弱的自尊心真的能经受住?”
秋颂看着靳桥说完之后自顾自地拿过吹风机,娴熟地帮他吹头发,接着又是打湿的衣领。
“你就信了他的话?”秋颂想笑,笑容却很勉强,“也对,我在你眼中不就是林兆所说的那个形象么?你讨厌我胜过一切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靳桥敛着眼皮,他身上的哀伤已经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静的气息,“更何况,我当时讨厌的不是你。”
秋颂看向他,吹乱的头发尖扎到了眼睛,他眯缝着,微微抬着下巴。
靳桥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然后关停吹风机,浴室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水滴砸在洗手台的声音。
“我讨厌我自己。”他干脆在浴缸边坐下,双腿憋屈地曲着,“我讨厌没办法说服远离你的自己。”
“没错,我信了他的话,信他说,如果一旦和你在一起,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厌弃。”
秋颂有什么哽在了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所以我自作聪明地拒绝你的感情,不回应你的喜欢。”靳桥双手扶着浴缸边沿,手指关节突起透着健康的粉白。
他牵起一抹苦笑,“我以为不清不楚地拉扯,总好过厌弃后变成毫无联系的陌生人。”
一股热浪从脚底升腾起,秋颂感觉脑袋嗡嗡的,像是要炸开了,他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在倒下去的瞬间,他似乎看到靳桥动作迅捷地抱住了他。
至少没感觉到落地的疼痛。
他紧紧抱住了靳桥,在彻底昏睡过去前,他想的是——靳桥太不地道了,明明这么会说情话,还藏着掖着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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