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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我愿耳边的风也不聒噪了,连光影都缓下来,他戴着头盔,面罩拉下来护着脸,还是轻轻笑了:“什麽慢点?”
江别川:“你以为呢。”
“那你下去啊。”
陈我愿嘴上还不服输,但速度的确减了,开得也稳了。江别川觉得陈我愿这样子开车,罚他半块红薯不为过,于是缓缓收回手,在後边剥红薯皮……
饿了。
整个都剥得差不多,江别川才开始一口一口吃。
“有上坡,”陈我愿好心提醒,“我加速了。”
江别川默默拽住陈我愿右边口袋。
然而上坡有些磕碰,江别川又抓紧了些,最後,他半环住陈我愿的腰,侧着脸看了会儿路。
“前边下坡,”江别川提醒,“减速。”
陈我愿一副老司机的样子,居然还能分心思,单手握把,挪了下江别川扯他衣服的手:“就这一件棉袄,你能不能轻点。”
陈我愿的手被寒风吹得很冰,更何况冬天夜里开车本来就冷。江别川再贴到他十指,有些怔愣,心想怎麽一下子皴成这样,风吹得不疼吗。
给他洗头的时候有水柔和着皮肤,倒是没发觉。
思及此,江别川手不动了,牢牢在那个位置抱紧,陈我愿觉得热得痒,撒开,专心看路。
——于是就这样,在一个平凡普通的冬日夜里,江别川额头抵在陈我愿後背,慢慢啃红薯。陈我愿戴着头盔,表情不咸不淡,心里却神采飞扬。他觉得被搂着的那种被赋予信任的感觉,真的无比美好。
……
“这里停了。”
陈我愿单条腿支着,扬起来面罩,又转个弯,才回头看人下去。
梧桐树冬天落叶,复古的白房子就掩那一片零落的枝桠里,显得既萧索又冷清。在这样孤寂的夜色里,他家的房子甚至宛如一座古碑。
江别川扔掉了手里包装袋,陈我愿跟他对上视线,以为江别川至少会说句谢谢。
然而江别川就只是看他一会儿,没说话,转身,过马路,孤身走到那一片白森森丶黑沉沉的房子里去。
陈我愿看着江别川站在自己家黑篱笆外,而那白色房子好似某种权威的凝视,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无声笼罩在家门前黑色的路灯下。
此时,两束汽车直射的灯忽然照破黑夜,行驶的声音难以忽略,陈我愿在不远处眯起眼睛,辨别出熟悉的车牌号。
陈苏立从外边回来,很快下了副驾,亲昵地揽上江别川的肩膀。
江别川应该是跟他打了招呼,陈苏立还是一样的笑,却在转头的时候,往後边看了一眼。
远远的,陈我愿轻松的表情褪去了,他二话不说,拉下面罩,直接开动走人。
陈苏立微微眯眼,又回身揽一下江别川的肩膀,跟人一起进客厅去。
客厅里灯很亮,一下子开门,光照出去,连外边儿的花园都扬起光尘。
“小川,那是谁送你回来的呀?”陈苏立和蔼。
江别川避了避光,在玄关一角,回答得很快:“同学,我把他书带回家了,给他送过去。”
陈苏立笑了笑:“好吧……那还有一个星期期末考试,要分班了,加油。”
江别川“嗯”了一声,换了鞋就上楼去了。他跟陈苏立亲近不起来,虽然对方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陈苏立放下公文,看着江别川上楼,眼里的笑还没散。
然而,他若有所思似的,很快找江蓝水谈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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