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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踪迹没被发现,可一时半刻的,他俩也出不去。唐晓回头看看宋继言,又附过身去检查他的伤势。
“只是不小心被冷箭擦伤了,伤得不重。”宋继言对唐晓耳语,“但是箭上有麻药。”
他说话似乎已经有些吃力了,说完便闭了闭眼。
唐晓紧张得手指尖儿都是发颤的,闷不做声,从怀里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头巾来。那头巾每天都要换洗,是干净的。他将头巾按在宋继言的伤口上,又在腰上紧紧勒了一圈。
那伤口似乎确实不深,血止住得很快。
等外头完全没有动静了,唐晓这才将宋继言拽了起来,然后半扶半背地把人往家里带。
那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来的,宋继言半边身子压得他直打踉跄,可每一步又都踩得很稳。
等把人平安地带回来,唐晓回身一锁住院门,心里死扛着的那一口气一松,这才发现脚早软了。
宋继言靠在他后肩上,压过来的力气一重,他再没站住,俩人抱成一团跌倒在地。
落地的时候宋继言护着他兜了个身,在底下当了回肉垫儿。
唐晓在他胸口上扑了一下,惊得小声啊了一嗓子,生怕碰到他伤口,赶紧撑在地上想爬起来。
“哈……哈哈……”宋继言却拽住唐晓的胳膊,不让他起身,胸腔一颤一颤的,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你、你还笑?!”唐晓回了家了,胆子才大了回来,登时有点又气又急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宋继言笑着朝他伸出手。
唐晓不明所以,可还是握了上去。
手心儿里一凉,有什么东西被宋继言递了过来。
圆圆润润的,鸽子蛋大小,原本应该是白莹莹的,这会儿半边儿却浸上了血色。
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在聚宝阁见到过的那一颗玉玲珑。
“好看吗?”宋继言就仰面躺在地上,眼里边盛着月光,一对儿墨染的眸子这时候显得亮晶晶的,眼睛弯了一弯,就那么看着唐晓,“送你的。”
“啊……啊?”唐晓脑子嗡了一下,这回算是知道宋继言为什么会被孙家的人追了大半个镇子了。
“不是,这、这哪儿来的?你大夜里就是跑出去偷这个了??”唐晓瞪圆了眼睛,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手心儿直颤悠,声音也哆嗦,“这……怎么能偷别人东西?这到底是……啊!阿言,阿言?!你没事吧??你醒醒,别晕啊——”
宋继言半边儿身子染着血,眼皮眼见着往下耷拉,彻底昏过去之前,还不忘说一句:“随身带好,把……把那个破玉佩,趁早扔了……”
这之后的一整个后半夜,唐晓就没敢合过眼。
宋继言是在前院儿失去意识的,唐晓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硬背,只能慌里慌张地去柴房拉了小车过来,拼尽力气把人搬回了床上。
俩人初识时就是这么一幅场景,没想到几个月后又来一轮。
可这回唐晓的心境就全然不同了,担心得半宿没睡觉,又是查看伤口,又是给换干净衣服的。
宋继言的伤口不算深,血也止住了,唐晓害怕暴露行踪,也不敢贸然跑医馆,只好翻出上次没用完的外伤药,紧急给敷了敷。
换下来的那一身染血的衣服,唐晓本来是想赶紧洗一洗的,犹豫了一下,干脆扔到灶台里去烧了个干净,灰都铲了。
那衣裳带着箭伤,没准被孙家人见到过,留不得了。
等这一通儿收拾完,唐晓心里才缓过点劲儿来。这一晚上,他精神绷得太紧了,这一口气暂松下来,才发现太阳穴上有根筋儿突突地跳。
他挺累的,但是一点都不困,就拉着把椅子守在宋继言床边,一会儿摸一摸额头,一会儿掖一掖被子。
宋继言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匀长,脸色有点红润,唐晓摸他额头,觉不出发烧,就是体温有些高,许是受伤的缘故。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唐晓委顿得半靠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快天亮时才勉强浅眠了一小会儿。
他睡不踏实,醒得也快,起身给依然在昏睡之中的宋继言喂了点水,然后才浑浑噩噩地想起来,陈哥那边还给他预留了出摊儿用的肉馅儿。
馄饨摊儿这几日肯定是出不成了,唐晓赶忙出门,跑肉铺打了声招呼。幸好都是老主顾,陈哥也好说话,打好的肉馅儿直接退了,还追到门口问了一句:“你脸色不大好,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唐晓回头勉强笑了一下,感觉这个时辰点儿,街上来往的人似乎要比往常多,“就是这几日忙着去赶个大集,有些疲惫,歇歇就好。这忙来忙去的,也忘了提前说了。”
他说完一回头,正好和对面的人照了个对脸儿。
看着装,对面那几个人应该都是孙家的人,旁边还跟着一位穿官服的官差。
唐晓心里一阵猛跳,面儿上努力稳住了,从几人旁边走过。
等一出镇,他真是一路小跑着往家赶。
天色这会儿已经大亮了,他这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在地上寻寻摸摸的,生怕有什么血迹留下。
这院儿外没有,院里的石阶上还真蹭上了几道血印子,唐晓急匆匆地打了水过来,干脆把那几处石阶全泼了个遍。
等这里里外外都忙活完,唐晓才算是有工夫能喘口气。
气儿没多喘上两口,唐晓一抹脑门的汗,又急慌慌地去看宋继言。
一进屋,宋继言躺在床上,还是保持着之前那个平躺的姿势,不过眼睛是睁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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