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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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疯子（第1页）

一群疯子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人押宝，把会议室里的唇枪舌战说成是大型聚衆赌博一点儿也不为过。

赌约立定，赌注下好，静待开局。

散会之後，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那些无意中被卷进去的人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冯老师随着石高峰回到了办公室，也顾不上看里面有没有别人，一进门就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

“石老师，何洪德和董茂学他俩在那唱双簧，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次明显是在给你下套，你怎麽还真往里钻呢？管他什麽尖子班渣子班，咱们照样上课拿工资就行了呗。你说说你，何必跟他们较这个真儿呢？”

冯老师气得坐不下，紧跟在石高峰的身後，石高峰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恨不得挂在他身上说话。

石高峰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来，先喝口水。”

“不渴，”冯老师将杯子推开，“再说了，恢复了尖子班又能怎麽样，他又没说要恢复渣子班。除了尖子班，其他的都是平行班或者叫普通班，不是挺好的嘛，这你还有什麽可担心的呢？”

冯老师说完清了清嗓子，感觉口干舌燥，又主动拿过杯子来喝了两大口水。

“老冯，你糊涂呀！”石高峰一把夺过冯老师手里的杯子，看来这水不能白喝，他正色道：“亏你还是个政治老师，你没发现它们之间的辩证关系吗？”

冯老师眉头一纵，“什麽辩证关系？”

“只要有尖子班，渣子班就一定会存在，总有一个班会无形中成为大家眼中的渣子班，而且可能还不止一个。”

眼珠转了两三圈，冯老师也没想明白，“哎呀！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知道你一直憋着一口气，那你这样又能证明什麽呢？”

石高峰脸色一沉，“证明尖子班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平行班才是最公平丶最公正丶最积极向上丶最具活力和人性化的教育。”

都上升到这种高度了，冯老师也不好意思再挑石高峰的毛病，但眉头还是紧抓不放，“有你说得那麽绝对吗？”

“你想想看，全是平行班的话，是不是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尖子班。今天他第一，明天也许就是我第一，也可能是你。”石高峰望眼欲穿地看着冯老师，嘴角激动得微微颤抖。

“冯老师……”石高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试试吗？”

冯老师眉目低垂，似有万般思绪在脑海中穿梭，忽地擡眼问道：“那……那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

石高峰沉思了片刻，“……没有。”

“没有？！”冯老师的耐心彻底崩溃了，“那你还死撑个什麽劲呐？”

“就算是死也得拼这一把，先摘掉渣子班这个无形的帽子，把我们失去的尊严夺回来，用事实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渣子。”

冯老师的表情僵住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跟石高峰辩驳下去。

“对！你们不是渣子，”冯老师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你们是疯子。”

说完，冯老师转身就往外走。

他一出门，迎面正好来了一个学生，俩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凡。

“冯老师！”

直到下课都不见冯老师回来，于是夏凡去办公室找他，没想到正好在门口碰到。

若有所思地看看夏凡，又回头看看办公室里的石高峰，冯老师自言自语道：“一个大疯子，领着一群小疯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凡被冯老师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整懵了，完全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有心想问但已经来不及了，冯老师早已头也不回地匆匆走远，只留下一个忿忿不平的背影。

-

“报告！”

“请进！”

走进办公室，夏凡看见石高峰斜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和平日里的状态大相径庭。

“石老师，您没事吧？”

“哦，是夏凡啊！”石高峰坐直身体，调整了一下状态，问道：“找我有事吗？”

“没什麽事……”

“那你来得正好，把上次的作业拿回去给同学们发了吧。”石高峰伸手抓起一摞本子交给夏凡。

夏凡看了一眼第一个本的封面，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石老师，这不是我们班的。”

“是吗？”石高峰拿回本子看了一眼，“可不嘛，我再找找啊，让我放哪了呢？”

左翻右刨，不大的桌面几乎让石高峰找了个遍，连最不可能的抽屉里他都打开看了看。

“石老师……你跟校长打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夏凡轻声说道。

石高峰一顿，停下双手，默默地把抽屉推了进去。

“呵！”他苦笑一声，“你们这麽快就知道了。”

对他来说，这其实并不意外，只是自己还没想好该怎麽和同学们解释这件事情，夏凡的突然到来，让他猝不及防。

“石老师，我相信我们会赢的，”夏凡认真地说，“即便最後输了，我也不会回去，我要一直留在七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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