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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的那些跟着自家大人一起来的孩子,听见他们突然说什麽狼会“咬人”,脸刷地一下白了,手拽住大人的衣袖,还有娃儿被吓得直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宋良贵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这些住的屋子原本就破败,起初是没银钱修,後来忙着做豆腐挣活,更无暇顾及,牲畜要是被咬,虽有损失但还能承受,可要真是咬了人......那才是天大的祸事,叫人怎麽能不担心?
许里长见不少人神色惶惶,心下也明白他们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便出声安抚道:
“咬人的情况倒是少见,只要记住夜里门窗关得紧,圈舍围得牢,便不大会出什麽大乱子,这两年村里人防得紧,便是牲畜遭殃的情况也很少了。”
听他这麽说,宋家人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觉得现在住的屋舍大多有破漏,要是防不住狼可怎麽办?一个个心里担忧打鼓,想着得赶紧回去收拾修缮才是。
这事儿算是告知完了,许里长又叮嘱了几句如何加固圈舍丶堆柴防范之类的要领,说得差不多了,便准备让衆人散去。
站在人群里默默听了片刻地陆允这时候突然问:“既然此地有狼患,为何不报官,让官府出面解决?”
他这一问,让原本要走的宋家人动作都停了下来,暗自点头,都觉得阿允这问得颇有道理,既然狼都下山危害百姓了,难道官府不该派人出面处置吗?
可村里人听了却是一阵嗤笑,而且多是许家村的人,语气里带着不以为然:
“哼,谁说没报过?报是报过的,可县衙那边才不会为咱们这一点小事兴师动衆。”
“对啊,只是牲畜丢了几头,还没出人命,哪轮得到他们操心?怕是报上去也就石沉大海罢了。”
话里带着讥讽和怨气,显然积怨已久。
这些抱怨许家村人私下能说说,可许里长却是万万不敢在这种场合附和的。他只咳了两声,板着脸挥手:“好了,都听清楚了吧?没别的事儿就散了,快些回去,照我说的做便是!”
衆人见状,也不敢再多言,于是都三三两两散去。
元香在家里听阿允转述了许里长说的事情後,一时怔在当场。
狼群?这里竟然还有狼患?
若真有狼群下山,那首当其冲的,不正是她这紧靠山脚的家?
她心头蓦地一紧,下意识地四下打量,眼光从院墙到屋门,又从牲畜圈扫过,就怕哪里有疏漏会被狼钻了空子。
见後院通往外头窑房的门半开着,三步并做两步赶紧去观赏,还下意识去拉拽了一下门闩,像要确认是否牢靠。
陆允瞧见她眉眼间的紧张,又瞧她东张西望手忙脚乱的,失笑一声,上前跟在她身後,顺势伸手拉住她,将她安稳拽回身侧。
“放心吧,你这院墙打得高又结实,防个狼已是绰绰有馀,只要把门闩好,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微微俯身,带着笑意凑近,“况且,有我在呢。”
元香擡头看他,触及到他笃定的眼神时,心口那股紧绷的情绪确实是松开了些许。
不得不承认,阿允说得很对,有他在,她的确能安心不少。
她暗暗呼了口气,转念间又庆幸起家里的屋子盖得及时,若还是先前那破旧漏风的老屋子,此时怕是真要日日提心吊胆,夜里也难安睡了。
“对了,”她忽然想起,又问,“你方才说,这许里长的意思是,即便把这事儿报官府也无用麽?”
阿允点点头,神情平静:“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以前也不是没人报过,只是官府并未放在心上,从未派人来处理。”
元香蹙着眉,脸上浮出一抹难掩的疑惑跟烦扰。
她这幅神色落在阿允眼里,以为她现在是因为官府不顾百姓安危反而袖手旁观而困扰,便道:“官府不作为,任此事扰民也罢,我们只需把自己的本分事做好,守住院子,护好人畜就行。”
他自小便与衙门打过不少交道,从未留下过什麽好印象。在他眼里,那帮子人不是贪图银钱,便是推诿敷衍,个个只认上头的脸色,却懒得理会百姓死活。
更别提将老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元香却不由想起,他们初来乍到分田地的时候。
当时虽说半路杀出个钱老爷要找佃农,差点儿把大家夥迷得跌进坑里,可官府拨下来的那些开荒器具丶谷种丶菜种,却是实打实地发到手上的,种类也多,倒也算替百姓想得周全。
她又想到如今平州城主食的是位新到任的陈县令,自己虽未曾见过其人,但却见过县令夫人,那位夫人举止温婉,待人谦和,并不像是心思狠厉丶眼里无民的官家眷属。
这麽想的话,这新来的县令会否还不不知道他们这儿的事情?或许......也并不像许家村的人说的那般不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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