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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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踏入未知的前夜（第1页）

夕阳的余晖将云缈峰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如同凝固的鲜血。主殿内，光线愈昏暗，只有阵法运转的微光，映照着床上之人苍白的侧脸，以及床边少年沉默如石的轮廓。

殿外的喧嚣早已随着秘境开启而远去，偌大的山峰仿佛被遗弃，只剩下风声呜咽，更添几分孤寂。

墨渊维持着守护的姿态，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山崖上迎风的孤松。白日里那场虚伪的组队邀请与林嫣然看似无心、实则诛心的言语，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太多波澜。当一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为何而战时，外界的纷扰便显得无足轻重。

他的道心虽布满裂痕，却在破碎中生出一种奇异的坚定。不再单纯为恨，也不再轻易为疑，而是为了此刻必须承担的责任，为了那躺在寒玉床上、生机微弱的师尊，也为了……弄清楚缠绕在他们之间、那扑朔迷离的真相。

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羽翼，缓缓笼罩下来。

殿内彻底陷入黑暗，唯有阵法灵光如同呼吸般明灭，勾勒出物体模糊的轮廓。

墨渊没有点燃灯火。黑暗于他而言，并无妨碍，反而更能让他沉静心神。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却没有入定。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回放着自重生以来的一切。

从洗脚水泼出的惊恐开局，到丹药与指点的试探；从传功殿的维护，到夜半刺杀的救援；从玄石长老的“关切”，到擂台上以身为盾的决绝；再到如今，这筋脉中隐藏的旧伤与秘境钟声前的抉择……

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

前世的恨，如同烙印，依旧灼痛。

今生的疑，如同迷雾，依旧未散。

但有什么东西，确实不同了。

那恨意不再纯粹，掺杂了悔恨、困惑，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细微的牵念。

那疑虑不再仅仅是防备，更夹杂着一种想要探寻真相、想要撕开所有伪装、看清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的强烈冲动。

他知道，从他选择留下的那一刻起，他便踏上了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条路，通往未知。

他不知道苏瑶何时会醒，甚至不知道她能否醒来。

他不知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何时会再次伸出毒手。

他不知道宗门内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又会酝酿出怎样的风波。

他更不知道，当真相最终揭开时，等待他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绝望。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后退。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黑暗中，虚虚地描摹着床上那人模糊的轮廓。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师尊……”极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如同叹息，消散在寂静里，“无论前路如何……弟子，不会再让您独自面对。”

这不是誓言，更像是一种对自我的确认。

他收回手，重新闭上眼睛。体内那丝魔气，在他心念牵引下，不再躁动不安，而是如同温顺的溪流，以一种更为精妙、更为内敛的方式，缓缓运转，滋养着他疲惫的身心，也悄然提升着他对力量的掌控。

他不再抗拒这份与生俱来的“不祥”之力，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它，驾驭它，将它化为守护的利刃，而非毁灭的根源。

长夜漫漫。

殿外，星子渐次亮起，冰冷地俯瞰着这片沉寂的山峰。

殿内，少年守着昏迷的师长，在黑暗中睁着眼，眸光清亮如星，里面映照着阵法的微光，也映照着对未来的决绝，与一丝踏入未知前夜的、孤注一掷的平静。

明日，又将如何？

无人知晓。

但他已准备好，迎接一切风雨。

踏入未知的前夜，恐惧与迷茫依旧存在，却已被更强大的决心与守护之念，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只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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