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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一定是做梦,我不会刚出任务就那么倒霉,怎会遭上这种秽物呢?」此人呜咽数声,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慢慢醒来,却见自己被铅色胶布反绑双手,像堆建筑垃圾丢在雨棚的角落里。除他之外,剩馀两人也倒卧在泥浆中,捆绑的幅度到达了可笑的程度,衝着一起一伏的腹部来看,没掉脑袋全都活着。他不禁哑然,开始环顾四周,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端坐在摺叠椅上,狼吞虎咽吃着他们的奶油蘑菇汤,不时朝他甩来怨毒的目光。
&esp;&esp;「饶命!我还。。。」汉子见她正盯着自己,不由慌了神,挣扎着拱行,想爬出棚子。
&esp;&esp;「我都听见了,你老婆下周或下个月初进入预產期,你不想婴儿出身就成为孤儿。细想之下,我好像有一天多没进食了,只得抢了你们三人的早饭。」女子却冲他摆手,自顾自拉开皮装拉链,坦露出青紫的上半身,检查被水银烧伤的疮口,叹道:「之所以斗得这么艰苦,身中两刀六弹,是因我不想继续错下去,无故伤人,否则的话你们早就死了。」
&esp;&esp;「你能听懂人话,并拥有独立的意识么?」年轻人大为惊叹,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告知他妖邪是不具理智只懂杀戮的。而眼前这隻女魔,不仅可以沟通甚至懂得控制情绪,这实在太古怪了。想着,他避开对方直视的目光,问:「你究竟是谁?打算去往哪里?」
&esp;&esp;「别忘了,我才是提问的那个人,把你知道的交待给我。」女子推开餐盘,抡着胳臂上前,二话不说去剥晕厥同伴的山地装。男子呆若木鸡,只得眼睁睁干看着,此女作完这些,竟旁若无人地褪去皮装,盘起长发挽在脑后,换上这套行头。佣兵很快明白过来,她袭击聚集点的企图,只为了搜寻偽装物,全无谋害他们的念想。
&esp;&esp;「老实说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作战对象,因为大家是被打乱拆分的,每个支队只专注一件事。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控制路段二十四小时,到了今晚零点撤围离开。」此人隶属一个叫做「海神」的组织,是门徒十二部分支之一,在统一行动时,配对的大多是不认识的人,这是为了防止被人俘获后吐露整部计划的手段,与常规步兵出勤前区别无二。
&esp;&esp;「黑暗繆斯库洛基又是什么?你觉得那指代的是我么?可我是个白人,哪里黑不溜秋了!」dixie原以为佣兵个个都像连续剧里描写得那样寧死不屈,啟料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觉有些好笑。她松弛下狰狞的表情,为他点了支weed,问:「这你总该获取资讯吧?」
&esp;&esp;「那是一个代号,没有具体名称,甚至连外形也没有图示。我们被告知大概会有一种这样的东西,它理应不具威胁,通常不可能出现,倘若遭遇就任它自便,别没事找事充当英雄,白白断送性命。」年轻人猛抽了几口,药叶子起效渐渐缓过神来,他怕交待的不够透彻,继续补充道:「另外,我听说它是被人炮製出来的,并不是天生阴秽,你究竟要去哪里?」
&esp;&esp;「我由女神峰来,要回女神峰!」此女从齿间迸出几个字,将步枪掛上肩头,向他探出阴爪,似有拧断他脖子的企图。汉子实在釐不清她的图谋,只得连声高叫,为自己争取生机。
&esp;&esp;「那你何苦绕一大圈转来中学一带?直接下山不就行了?噢,难道说,你打算找鼩鼱们的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准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听着,宪兵们还好说话一些,再往前还有几道隘口,那是世界之子的地盘。即便身着偽装盖着雨披,也照样被盘查!他们会让你露出脑袋拍照,咱们里女兵就三个,而且全在米切尔的菜市场站岗。你铁定成不了事。」
&esp;&esp;「那又怎样?将你们的故事照搬一遍,过关斩将不就行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性命,只想请你安安静静睡上半天而已。」此女狞笑数声,将身压了上来。
&esp;&esp;「不,你没听懂,前面的人没那么好对付!他们是其他系统的,当中有一个尤其厉害,迄今为止无人是他对手!不论你是不是库洛基,都难以与之匹敌,那是白白送死。」佣兵忙用膝盖抵住她前胸,冲杂物堆努努嘴,道:「可他们认识我,昨晚我还驱车转送过外卖。」
&esp;&esp;一刻鐘后,晕死过去的两名佣兵成了道具,或被架上摺叠椅坐着,或斜依在障碍物前站着。说服dixie没痛下杀手的理由,是年轻人提了个不得不面对的现状,那就是隘口间时常会有巡逻队,当靠近时会用那步话机通话,别人很快就会查觉出异样。到那时响哨一起,各处人马蜂拥而来,不论她想干什么,都会被中途打断。
&esp;&esp;「我可以藉口去前面a2点讨要一部新机子,全地形车也需要更换零部件,送你过渡到山根脚下,不会有任何人起疑,轻易就能糊弄过去。」年轻人扫了伤痕累累的她一眼,嘖巴着嘴叹息,道:「不论你多厉害,若以这副身躯,是走不了很远的。」
&esp;&esp;「我原以为你们当兵的都是錚錚铁骨。」dixie坐上副驾驶,开着这辆冒黑烟的破车缓行,她朝自己扫了几眼,垂头轻叹:「我也觉得有些太苛待自己了。」
&esp;&esp;「放在去年我也许是你理解的那种人,而今不同了,有了心爱的姑娘,成立了温馨的小家,便要想方设法争取活下来,否则我努力大半生所图的又是什么呢?我并不是年轻人,今年都四十多了,只是脸长得有些稚嫩。」佣兵见气氛缓和,话也多了起来,外加这个女魔嫻静中与常人无异,又生得花容月貌,不由问她前方究竟围堵的是什么。
&esp;&esp;当dixie将事情原委描述给他知道,佣兵不仅倒抽一口寒气,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成了困住他人逃生的拦路虎。不仅显得很愧疚,说并不知事情的实质,自己只是来混日薪的。
&esp;&esp;「因此,当你见到策马飞奔的女孩们,枪口抬高一寸,就是在做善事,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淤积在体腔的水银流质无法被全部排出,继续凝聚成块荼毒着这具疲惫身躯,由疮口洒落的血污逐渐晶体纤维化,被冷风一吹如流沙般散尽。佣兵见状让她倚在肩上,dixie无力地点点头,说:「我也许活不了多久了,相信你是个好人,能明白这一切。」
&esp;&esp;「我当然能理解,说白了人心里只要有所寄託,就会不顾一切往前衝。但象你这么拼命的女人,我还是头一回遇见。你的那个男友,真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吗?」
&esp;&esp;「他比你想像的还要花心,面对诱惑毫无抵抗力,总在不断伤害我。与他相处我感到很累,并且看不到尽头。甚至,我知道自己哪怕拼掉性命,想夺回他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依旧固执得想要去做,为了他又全然不是为了他。久而久之我明白过来,我想说服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只要去干我就问心无愧,在爱的定义上,我做到了极致。」
&esp;&esp;说到伤情处,dixie不禁泪流满面,她仰视着佣兵,悲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无数次想要松手,抹去这段记忆,但是做不到。如果将他忘了,那么起先所作的一切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吗?那晚她屈身在某个乡下汤池里,与我谈起另一个傢伙的往事。老实说,我因恨她无耻的老妈也同样讨厌她,但这人曾说过的一句话,还是打动了我。」
&esp;&esp;「那是一句什么话?」佣兵从未听过这么离奇的事,也是大感兴趣,不由催问道。
&esp;&esp;「那是一段你更没法理解的奇遇,儘管听起来像是小孩的梦囈,某种东方哲学吧。当初听到时我只感到不住好笑,现在回想却觉得很悲伤。那个傢伙说,elche除了忠诚彼此,也代表了义结金兰时的承诺。贫困时不离弃,富贵时不相忘。你我都极不完美,并总让对方失望生气。但我相信,除却这些,肝胆相照,不离不弃,即便是夫妻,也要懂义气两字。」
&esp;&esp;就这样,佣兵借着各种由头,轻松闯过了几道隘口,每当抵达一处地方,便让她佯装打盹端坐车内,自己下车与人交涉。步话机到手后,就轮到换电瓶,而要找替换零部件的地方,就在最后的关卡—集运站。那里是安置各种拖车的废旧车库,由世界之子亲信们把持着。
&esp;&esp;全地形车上了新公路,山脊被远远拋在脑后,窗外透来一股陈腐铁板的锈味,有座土红色建筑从尽头冒将出来。随着破车逐渐靠近,十馀辆改装过的大型垃圾车出现在道路两旁,这些大车中,就夹杂着昨晚被她炸毁的车辆残骸。
&esp;&esp;「原来那辆谢里登轻坦,就是由这里出发的!」dixie看得气不打一处出,连声叫骂道。
&esp;&esp;「坦克是附近某座农庄里找来的,场主原本拿它当拖拉机用,怎么了?你见过它们么?」
&esp;&esp;「你可知他们拿它派什么用?炮击女神峰的主碉楼!内战堡垒怎经受得住?最终女孩们只得乖乖就范,我要找的人,就是这样被迫下山沦为别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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