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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他执意我行我素,沈惊澜也不欲再绕圈子,“你就是舍不得薛兰漪跟老大走了对吧?你旁观他们演情深义重的戏码,结果自己入戏太深了对不对?”
“你,离不开薛兰漪了?”沈惊澜上前一步,指着他的胸口。
魏璋心跳一顿,寻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离不开?
魏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这个世上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呢?
魏璋见他说出如此可笑的话,不得不与他解释一番:“就算如你所愿,薛兰漪跟他们走,在路上发了癔症,你有几分把握能追踪到先太子党,彻底围剿之?”
“起码比在水路上毫无头绪摸索得好。”
“我要的是一举得胜,连根拔起。”
魏璋言语甚笃,拍了拍沈惊澜的肩膀,“快端午了,你去雁西山祭拜祭拜郑芝兰。”
“郑芝兰?定远侯那个早死的侍妾?”
沈惊澜不知魏璋为何突然跳跃到了一个裴氏妾身上,“虽说裴侯与这妾室情深义重,但这妾在当年变法时期无故病死了,人都过世六七年了,与咱们抓捕先太子有什麽关系?”
“你去,自会豁然开朗。”魏璋似已有成算,与沈惊澜颔首示意。
沈惊澜与魏璋共事多年,知道他绝非夸下海口之人。
他既然锁定了裴氏妾,这位裴氏妾就必然是抓捕先太子的关键。
沈惊澜的面色才松解些,与他叉手回礼,匆匆往定远侯府方向去了。
另一边,柳嬷嬷扶着薛兰漪从冨室出来。
因着方才交代了要去宫中,柳嬷嬷特意帮她穿了件鹅黄色的对襟宫装,盘桓髻上碧簪金钗,在烛光上熠熠生辉。
仿似从前时那个明媚的昭阳郡主,只是与从前不同,梳的是妇人髻。
她站在廊下,双手叠放在小腹前,乖巧等着魏璋。
魏璋冷戾之色隐去,朝她走来。
甫一靠近,薛兰漪便高兴得眉眼俱开,朝他张开了手臂。
倒真像个孩子了。
魏璋无奈打横抱起她,示意青阳撑伞。
雨幕中,身姿如松如竹的男子抱着姑娘远去,玄色披风在风雨中翻飞。
此时已近戊时,又是阴雨天。
大街上人烟稀少,只听得国公府马车踏着青石板的哒哒马蹄声。
青阳在外驾马,心里打鼓,“世子,宫中马上就要下钥了,何不等明日……”
“拿我的腰牌从朱雀门走。”
因着圣上对魏璋和沈惊澜极其宠信,两人皆有自由进出皇城的特权。
但青阳不明白薛兰漪的娘亲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今晚去哪儿能找到?
他并不敢多问,只缄默着驾马急行。
此夜的喧嚣被抛在脑後。
马车里静悄悄的,只有魏璋和薛兰漪起伏的呼吸声。
薛兰漪连续两夜不曾好眠,此时方静下来,昏昏沉沉睡了。
魏璋将她放在右手边的软凳上躺着,自己则坐在马车正中。
他平日乘车多有阖目静摄丶祛除杂念的习惯。
今晚一切照旧,他敛袖焚了冷松香,闭目轻歇。
刚一闭上眼,脑海里立刻浮现薛兰漪跳下阁楼的画面。
他蓦地掀眸,看着右边静躺的姑娘,才呼吸渐缓。
车里的冷松香已经加重数倍了,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凭着心内莫名的冲动,将薛兰漪重新抱坐进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呼吸间尽是她身上的沉香味,魏璋的心才渐渐被填满。
他深深望着怀里安恬睡去的人,指腹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她的侧脸。
睡梦中的薛兰漪被人挠得很痒,一时皱眉,一时鼓腮。
很灵动。
让这辆冷硬的乌木马车都有了鲜活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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