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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瑾凉飕飕的睨了他一眼,分明骂他妄揣圣意。
王泰鸿面上讪讪,退至一旁,默不作声。
耶律瑾面容冷峻,笑意从齿缝内溢了出来,“呵呵……到底是谁啊?善良的可真叫人恶心……也罢,大海,你将这张方子拿去叫御医们看一眼,若是可用,就先试试吧。”
言归正传,且说宁一山到了金国,执意要见金王,否则绝不肯交出药方。
十万火急,层层上报,不敢有片刻耽搁,因为金王本就在此,不到半个时辰,宁一山就被带到了耶律瑾暂歇的驿馆。
宁一山心内亦是暗惊不已,他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金王就在此处,按理说此处是重灾区,莫说那些权贵了,但凡是个惜命的莫不是早早撤离此处,他贵为一国之君,竟以身涉险,即便宁一山心内再是痛恨他,此时此刻也不由的生出钦佩之情。
“你跟孤的守将废了半天口舌,到了孤这就成哑巴了?”耶律瑾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出言讥讽道,心内却呸了声,想太多!
宁一山拢了拢袖子,笑了,“说来鄙人与王上也是老相识了,既然都是熟人了,某也不拐弯抹角了,某这里有新研制出的治疗瘟疫的良方,想必陛下定是感兴趣的,只是此方耗费了我大周大量的人力物力……”
“你想要什么?直说。”耶律瑾抬了抬坚毅的下巴,不耐烦道。
“传国玉玺,大燕关,何谷渡。”
传国玉玺?中原人心目中的瑰宝,历朝历代唯有得此宝方能昭示自己乃中原正统,否则都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
当年周高祖攻入赵国都城,几乎将整个都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却不料早就被忠仆连同身怀有孕的太子妃一起送出了宫,而那太子妃阴差阳错之下又被周国的一位亲王相中收了房,后来太子妃诞下前朝遗孤,也就养在了这位王爷的膝下,这就是后来的逍遥侯。逍遥侯因为谋害南宫元案发,自知在劫难逃这才拿出传过玉玺命忠仆带着他的独子赵景胜远逃大金避难。
那金国的慧娴王后原本也是赵国皇室后人,忠仆献上传国玉玺后,本指望在金国有一席容身之地,赵景胜人头猪脑,鞍前马后的逢迎金国太子耶律丰达,二人倒是臭味相投,称兄道弟。因赵景胜垂涎孙三小姐美色已久,少不得在耶律丰达耳边提的次数也多,直叫耶律丰达心痒难耐,这才有了后头的耶律丰达访周,意欲联姻镇国公府孙三小姐的因由。
只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哪料耶律丰达后来竟看上了花吟,这之后一些列的蝴蝶效应,最终慧娴王后被赶下朝堂,耶律丰达逃去了陈国他姐姐那儿避难,赵景胜却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攻入王宫的将领一刀毙命了。后来耶律瑾在慧娴的私库内找到传国玉玺,把玩了几天,也没觉得什么特别的,就随便丢弃在库房内了。
中原人拿这当宝,他却觉得不过一块死物而已,若是皇权的正统要靠这个来证明,那只能说一国之主太懦弱无能呢!耶律瑾不屑的想。
耶律瑾听宁一山狮子大开口,笑意渐深,突然道:“听说你们摄政王新纳了侧妃?”
宁一山自从知道花吟就是女扮男装的花三郎后,心内就大胆猜测过她和耶律瑾是否有个首尾,但后来她全家突然自周国的都城失踪,再无消息,这么几年来,他也不清楚他们去了哪。倒是听说花家二郎一直在走买卖。至于花家到了金国易姓拓跋种种,他却是不知情的,毕竟探子们回报的情报只有像凤君默那样的真正掌权人才知情,而宁一山显然还不够格。
耶律瑾见他不说话,态度更是和蔼可亲,慢慢道:“传国玉玺,大燕关,何谷渡,翁州,栖霞道,万君山,我统统都还给你们周国,只要你们摄政王肯应我一件事,”他笑意更深,面色阴郁,“将他的侧妃送我……不拘生死,如何?”话一说完,在场的金国官员无不变了脸,尤其是王泰鸿,就差忍不住高声制止了,却在听到“不拘生死”时陡然收声。
宁一山过了几息,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陛下,您这玩笑也开的太过火了吧?”
耶律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好一会过去,大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呵……”他轻嗤,“我像是开玩笑吗?也罢,既然凤君默爱美人不爱江山,孤就是想给你们个不费一兵一卒就讨回昔年丢失故土的机会,你们不要,那孤也爱莫能助啊?”随即他声音陡然变硬“传国玉玺换你的药方,何谷渡大燕关免谈,换或不换?”
☆、第281章无题
宁一山原本的打算就是要拿药方换传国玉玺,大燕关何谷渡并不奢求,之所以故意加码,也是为了方便讨价还价。
因此当耶律瑾说出那番话后,宁一山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眼角的余光扫到脾气大的金人将领都要急眼了,这才缓缓道:“陛下,您这生意做的未免也太划算了吧?传国玉玺不过一件俗物,我中原人看重,但您留着并无用,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给我也就罢了,我周国上下定是感激不尽。您看之前,我周人研究出了预防疫病的方子可是没要任何代价就送予您了,为的是什么?只因俩国再有嫌隙,但子民无辜啊!若说道天下纷争,诸国征战受苦受难的还不是老百姓,就拿这何谷渡来说,本是我周人渔民世代赖以生存的地方,自从这片水域都割给贵国后,我周人渔民就等于绝了生路,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就因为这样,死的死,散的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而陛下的子民擅游牧,在渔业上恐并不上手。况,何谷渡水域何其广阔,陛下要派人看管好这片水域,恐怕也时常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耶律瑾一只手支着额角,宁一山的画外音何其明显,他怎会听不出,偏他就不想接他的话茬,看他能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
恰在这时,有侍从来报,说周国派了个大夫过来,欲协助金国共治疫情,现下正在外头等候召见。
耶律瑾的心脏停了那么一下,怔住了。
王泰鸿第一反应就是朝上头看了一眼,心情有些微妙。
“宣,”耶律瑾绷直脊背,正襟危坐,声音里透着极力压制,却仍叫有心人一下子就听得出来的紧张。
袁青禾一身青衫,肩上背着笨重的药箱,亦步亦趋的跟着侍从走了进来,到了近前,抬头见上位者器宇不凡,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宁一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提醒道:“金王在此,还不赶紧行礼。”
袁青禾怎么也没料到金王会在大燕关,忙行了个周人礼。
耶律瑾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脑子瞬间也清醒了,念及方才的心乱,不由大恨,面上随即也阴沉了起来。
袁青禾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金王叫自己平身,不敢抬头,就偏了头看宁一山。
宁一山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是我师叔祖,她听说您亲自送药方过来了,就急命我也跟着过来,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我全程跟着师叔祖,对治疗疫病也颇有心得。”
“是你师兄姜清源。”宁一山纠正道。
袁青禾“噢噢”应是,突然想起临行前师叔祖确实一再叮嘱他,莫提她名讳,只将姜清源的名号报出去便罢。因而从善如流道:“姜师兄说了,叫我来此后一切听您安排,但又说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救治金国百姓的,您要办的事无论办妥办不妥,百姓得不到救助,我是不准回去的。”
宁一山眉头一弹。
耶律瑾又恢复到之前的漫不经心,询问了几句,袁青禾不懂金语,宁一山在边上充当了翻译,袁青禾只隐去了花吟的部分,其余皆一一老实作答。
临了,耶律瑾道:“周人既如此大方,孤也不能小气了去,这样吧,即日起,我金军退守何谷渡以北,自此后金周俩国大燕关一带以何谷渡流域为界,周人军士止步蓟门关,百姓可自由捕捞。”
这桩买卖互惠互利,双方都很满意。
宁一山也不急着回去,在大燕关等了一夜后,耶律瑾派亲信八百里加急,连夜将搁在国库落灰的传国玉玺取了来。
因着金周两国达成了共识,在控制疫情方面,齐心协力,有了新的研究进展也互通有无,不到半个月,这一场来势凶猛的瘟疫,也如退潮般,风平浪静了。
水仙儿端着八宝莲子粥远远过来时,就听到屋子内传来激烈的咳嗽声,她不由的加快了步子,一把推开门,果见花吟披了件风衣趴在桌子上写字,与他趴在一处的还有袁青禾。
水仙儿重重的将米粥往桌上一搁,扯开了嗓门骂,“你是不是想死啊!想死是吧?我来来回回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你爱惜点自个儿的身子!你这耳朵都打苍蝇去了?前头因为瘟疫,你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差点死了过去,我念着你也是为了老百姓和老天争命,不得已,只能忍了你!可你这才休息了几天?又要写书!你就真的这样赶时间!赶时间!”
花吟被水仙儿骂的面上讪讪,搁了笔,讨好的端起米粥,一勺勺小口小口的喝。谁知才吃了三四口,眉头就禁不住蹙了起来,有些恶心的感觉。
水仙儿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痛骂,“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现在遭报应了吧?胃搞坏了叫你再也吃不下东西,脑子用废掉了叫你头疼如针扎!哼!现在正值盛夏,你瞅瞅外头哪个不是单薄的衫子,男人们恨不得光着膀子,出去溜一圈无不汗如雨淋,偏就你了,整日将自己包的跟过冬似的,还手脚冰凉!你作罢,你就可着劲的作罢,反正作坏了是你自个儿的身子,等你叫苦连天,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时候,我就天天过来看你笑话!你还笑?你以为我这样说是心疼你吗?我呸!你要是年纪轻轻就将自己作没了,我连一张纸钱都不给你烧,隔三差五还要去你坟头骂,就是你死也不叫你安生。”
水仙儿一通狠骂,直将花吟骂上床了,这才舒坦了。回了屋,怒气还未散去,卧房内帐帘垂着,这才意识到宝儿睡了,也不敢再弄出大动静,悄悄关了门,又将窗户开了通风,蓟门关这地儿吧,白天虽然热的难受,到了晚上却凉爽的很。水仙儿解了衣裳,吹了灯,抹黑上了床,才刚挨了枕头,正要将探探宝儿有没有凉着肚子,却突然被人按住了手脚,整个人就被压在了那人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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