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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狗见是他们,松了口气的样子,还拍了拍胸口很有些后怕:“大哥,你吓死我了......”这一路上孙二狗跟着他的时间很长,从不曾掉链子,韩止对他难得的有些和颜悦色:“胆子怎么突然变小了?怎么样了?我们得出城了。”
孙二狗连忙点头:“好了好了。”一面说,一面已经站起身来凑近他:“大哥,都跟北门的王参将说好了,他那还有四百多人,护送咱们回太原。”
韩止是来报仇的,可他不是来送死的,他当然知道就算他杀了韩正清,崔绍庭一样不会放过他,韩正清固然罪不可恕,他韩止一样是朝廷钦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所以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荆州的形势不好大家都知道,他又是韩正清儿子,死而复生回来说什么都有人要信几分,很多天来回打转托关系,总算是勾搭上了不少人,顺利的进了韩正清的主帐,顺利的给韩正清下了毒,顺利的从王参将那里拿到了这一次韩正清的布防图,然后又散了出去,所以崔绍庭他们才打的这么轻松随意,否则以韩正清的本事,荆州城就算不是个铁桶,也和铁桶没什么两样,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攻破。
想起韩正清的惨样,韩止缓缓吐出一口气,可是奇怪的是也就是吐出一口气了,要说有其他多余的感觉,是真的连半分也没有-----一个人怀着怨气的时间越久,那口怨气在没得到泄的时候就越堵得自己不舒服,如鲠在喉,可是一旦怨气轻而易举的得到宣泄了,那种空空荡荡不知所措的失落感又让人无法言说。
他开始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走了-----从前是强忍着一口气,觉得这世上处处都是仇人,范家是,韩正清是,宋楚宜是,他总得活到这些仇人都死了再死,可是现在这口气因为范家和韩正清的倒霉而吐出来了,他忽然就不知道前路茫茫该如何走了。
只是就算不知道往哪里走,终究还是要走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可是相比较面对死亡的畏惧,活着总是要比死了好的,何况不管怎么样,他如今还有个妹妹呢,这世上总算还有跟他血脉相连惦记着他的人。
关山自去安排了,去找了几身百姓们穿的衣服来给韩止换上,他们还得抓紧时间,要是崔绍庭彻底打进来了,一定会吸取之前在庆州府的教训,先围城,到时候想跑出去恐怕也难了-----崔绍庭和镇南王经验丰富,每每打完仗以后剩余人口的排查和登记造册是极为严格的,他不想冒这个险。
孙二狗也出去再联系王参将,只是同王参将说完了,他又额外往西边去绕了一圈,找了个好地方呆着,呆着呆着,过了不知多久,他总算见到了个熟人。
是镇南王,镇南王跟定远侯两人今天都掠阵,反倒是崔绍庭在肃州留守了,孙二狗看清楚了镇南王就松了口气,吸了一口气就埋着头只管往前走,没到镇南王跟前就先已经被拦住了,他有些急,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喊起了驸马来。
驸马......镇南王听的有些奇怪,人在外头,对家里的亲人的名字是格外敏感的,孙二狗这么一喊,他立即就往自己儿子身上想了,不由抬头往孙二狗这边看过来,一看见孙二狗先就愣了一下,心里生起奇异的熟悉感。
定远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疯了罢?”
好端端在这个时候喊驸马爷,要不是疯了,就是别有居心,这种地方......定远侯眼神变得凝重,问镇南王:“抓起来?”
镇南王终于想起这张熟面孔来自于哪里了,眼前这个长得貌似憨厚眼睛却出奇的亮的人,是崔绍庭的人.......不,更确切的说,是宋六小姐的人!
他有些震惊,却很快就又镇定下来,以为是崔绍庭埋伏在荆州的钉子----崔绍庭是在荆州埋了很多眼线的,否则今天他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就能打进来。
既然是崔绍庭埋下的钉子,他的眼神又那么恳切,镇南王就以为是还有崔绍庭交代的事要告诉自己,他咳嗽了一声,看了定远侯一眼。
定远侯就会意,大声嚷嚷着让人去看看北边和东边,又叫人去搜韩正清等人,这次一只都没看见韩正清,极为不合情理,一定得先找到他。
趁着这个时候,人仰马翻的,孙二狗一溜小跑到了镇南王跟前,轻轻朝他说了之前帐篷里生的事,然后告诉他:“王爷,我们会往北门跑........”
他在太原就已经接到了宋楚宜的信,宋楚宜说过,韩止已经没有用处了,一旦韩止真的把韩正清弄死了,那不能犹豫,一定要让韩止也死。
否则一旦等他回了福建,那就是鱼儿入了海,这一点孙二狗自己也是清楚的,王伦在海上实在是太如鱼得水了,几乎就没他办不成的事,何况现在韩止还隐隐青出于蓝,借着九公主和韩月恒的势力扶持了新的大名,把那个大名底下的土地都控制在了手里,一旦让韩止跑脱了,那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条毒蛇要是放在外头,迟早是要重新长出尖锐的毒牙喷出毒液来杀人的,不能留。
所以孙二狗也已经推敲了很久,终于定下了主意,等韩止一旦杀了韩正清,片刻不停的就通风报信,让崔绍庭把韩止一网打尽。
镇南王饶是再老练也不由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宋楚宜居然还能放走韩止之于又在韩止身边安插了个钉子,更可怕的是宋楚宜居然还利用韩止挑拨了恭王的关系,又让韩止来亲手把韩正清折磨的要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楚宜这人,狠起来的时候,可是真狠的让人心里头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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