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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兴坊1与永兴坊相邻,她便欲先去瞧瞧。
此坊内多寺庙和乐官院等,之前高夫人每年都会叫他们一道去里头的定禅寺上香,只是后来远迁太原又搬入了皇宫中,便再未去过。
忍不住感叹两句世事无常,一路走走停停越走越偏,忽而前头传来阵尖叫。
“啊——救命啊——”
女子的哀鸣,如杜鹃啼血般凄凉,惊得四周的人都朝着声源处奔过去,她也拉着长孙无忌往前跑。
片刻就瞧见了向他们飞奔而来的女子。
女子身着飘逸的梅纹襦裙,丝滑轻薄的雪白料子上,却满是泥浆,裙摆应是被荆棘划破,挂着些杂草,随着她慌乱的脚步在风中狂舞。
奔跑间,隐约瞧见裙身被撕出了好几个大洞,露出白如凝脂的肌肤,上头泛着点点红青紫。
而上身的交领也崩得愈发大,脖颈处有一圈乌青,离得远莫婤也没辨得是掐的还是勒的。
许是见着周围人多,女子终是没了力气,扑通跪在地上,含泪的美眸扫过众人,最后定定望着莫婤和长孙无忌磕头道:
“求求你们救救我,帮我报官——”
她一面哀求,一面慌张地颤抖着转头张望,及腰的青丝凌乱地披散着,如牡丹般娇艳的面容苍白如纸,却带着点点红晕,豆大的泪珠与汗珠齐下。
“啊啊啊——他来了!”忽而女子惊叫起来,虚弱地往他们处伸手求救。
听了她的叫嚷,周围的人皆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着玄衣、戴着幂篱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远处。
似瞧见这般多人,男子拧身便跑,莫婤抬脚便追,长孙无忌亦提步跟上去,却被这女子死死拽住袍尾。
“公子别走,我害怕,求公子怜惜!”
女子梨花带泪地仰望着他,满脸脆弱与依恋,天鹅般的脖颈连着白皙胜雪的胸脯,上头被染上点点红痕,似雪山上盛放的红梅,更让人心痒难耐。
只是她话音未落,长孙无忌已飞速掏了匕首,瞬时割掉了她抓着的那截袍子,追着莫婤翩然而去。
身后女子的乌咽声,如泣如诉,却未唤回他一次回首。
围观的人,有上了年纪的老妇,有掉了牙的老爷,有年轻的郎君,有强壮的汉子……自然也有地痞流氓。
见她这般娇艳又轻浮,他们有些蠢蠢欲动,欲上前疼惜就被巡逻的将士拦住。
一蛋脸小兵正要上前寻问,就被一容长脸妇人拉住。
“阿嫂,我是好兵!我总得问问她出了何事?!”知妇人怕他图谋不轨,他正了正身上的皮甲,无奈解释道。
妇人却仍紧紧箍着他,眼也不眨,直勾勾盯着女子,半晌方道:“先别过去,你瞧瞧她的前襟处。”
小兵顿时红了脸,他方才瞄了一眼,女子交领大开,红梅怒放的胸脯上,两玉峰呼之欲出间,还有条神秘的深沟,勾得他不敢再瞥第二眼,怕丢了魂。
“没出息的东西,让你瞧就瞧!”大娘拧着小兵的耳,非逼着他看,待他定睛瞧过去,才犹疑道:“你瞧那像不像花柳病2。”
小兵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喘了几口大气,死死盯了片刻还是辨不出,咬咬牙快步走到拦着流氓的头头面前,耳语了几番。
头头骤然拧头,锋利地眼神从女子的胸脯滑到娇媚的脸上,再扫过破洞里露出的肌肤,落在柔若无骨的四肢上,皆有红梅点点。
他拉着小兵猛地后退数步,却得出了与妇人不同的结论:“因是疠风3,快去上报4坊正大人!”
小兵听后瞳孔猛缩,疾风般冲了出去,士兵头头则带着剩余的士兵疏散了百姓,隔了几米远远地将女子团团围住,还抽出了身上的汗巾围了鼻唇。
幸而,女子只呆呆坐在原地,时不时滑落几行清泪,虽未开口讲明原由,但也不曾乱跑乱撞,给士兵们的添麻烦。
而莫婤同长孙无忌一路追着玄衣人,竟到了一处山脚。
玄衣人显然对此山颇熟,三绕两拐就将他们甩掉了,待长孙无忌同莫婤擦了汗,两人抬头细细寻找时,才觉此山颇为熟悉。
他们骤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禅定山!”
曾经热闹非凡的禅定山,如今杂草丛生,荆棘遍野。
足足半人高的荒草,茎秆粗壮扭曲,像张牙舞爪的恶鬼纠缠、簇拥在一起,织成密不透风的草海,连上山的小路也瞧不见了。
莫婤正欲拨开枯草,长孙无忌便往她手心塞了根木棍,上头的利刺、木屑已被他掰干净,他自己也随意捡了根,两人用棍子薅开野草,找当年的密道入口。
就算长孙无忌记忆惊人,这周遭全被杂草覆盖,他们也寻了两刻钟方找到了洞口。
可惜的是,巨石横亘洞口,石缝间、边角处茸茸苔藓细细密密粘附着,想来封洞的时日应是不短了。
单他们两人是推不开这滑不留手的巨石的,便又绕了几圈,仔细寻觅了大半个时辰,仍未找到新的密道入口。
两人商量后,长孙无忌留守在此处,以防贼人畏罪潜逃,莫婤则疾行去安兴坊的武侯铺报案。
“来者何人?”
方行至路口,隔着两三米远,疾行的莫婤就被人喝住。
瞧他们身披皮甲,一幅士兵打扮,她也未放松警惕,握着飞镖缓缓靠近。
约莫隔了大半米,便瞧见那士兵竟还蒙了面,愈发疑惑,但还是从袖口掏出个鱼袋,拎出里头装的铜鱼符。
鱼符呈鲤鱼状,为左右两半,官员随身携带右半符,是身份的象征;左半符则存于朝廷,用于核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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