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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朱砂局终了（第1页）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弘历脸色愈阴沉。案几上摊着慎刑司呈上来的审讯结果，墨迹未干，却字字如刺，扎得他心头火起。不过短短三日，两条人命便没了——小禄子自始至终咬着香云，说一切是香云传娴妃之命谋害皇嗣，最后熬不过烙铁与夹棍，在囚室里撞墙自尽；香云更荒唐，先是指证甄嬛，转头又攀咬海兰，临了却改口说自己是想攀附皇恩，才铤而走险，最终也在刑罚下吞了簪，一命呜呼。

“废物！都是废物！”弘历猛地抬手，将案上的砚台、笔洗连同奏折扫落在地，青瓷笔洗摔在金砖上，碎成几片，墨汁溅得满地都是。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怒火与烦躁——朱砂案牵扯两条皇嗣，如今唯一的两个证人却都死了，线索断得干干净净，这让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对得起枉死的孩子？

李玉早已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听到皇上的怒喝，他身子微微一颤，连忙叩请罪：“皇上恕罪！是奴才无能，没能看住人，让小禄子和香云寻了短见，断了线索……奴才愿领责罚！”

弘历转过身，目光如刀，落在李玉身上：“你是无能！”他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朕把查案的事交给你，你倒好，人没审出个结果，还让他们都死了！现在线索全断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朕看你这御前总管的位子，也快坐不稳了！”

李玉的心猛地一沉。王钦倒台后，他好不容易才坐上总管之位，两个徒弟进忠、进宝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副总管的位子，若这次差事办砸了，不仅自己会被拉下来，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他急中生智，连忙说道：“皇上息怒！奴才虽没能审出幕后主使，却查到一条线索——香云死前，曾多次与景阳宫、咸福宫的人有往来，有时是托人送东西，有时是偷偷见一面……”

弘历皱了皱眉，景阳宫是金玉妍的住处，咸福宫是高曦月的地盘，这两人与朱砂案本就脱不了干系。他烦躁地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罢了，这事你别管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让茂倩去查，暗地里查，别打草惊蛇。”茂倩是他身边最得力的暗线，行事隐秘，由她去查，或许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李玉连忙应下，起身退了出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弘历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案上的证词，越看越烦躁，随手将证词扔到一旁，证词飘落在满地墨汁中，很快便染黑了边角。

与此同时，延禧宫偏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窗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秋海棠，粉白的花瓣映着阳光，透着几分暖意。甄嬛与海兰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正研究着一局残局。

“姐姐这步‘弃车保帅’，倒是妙极了。”海兰盯着棋盘，眼中满是赞叹，“若刚才我走了那步‘马’，怕是就要落入姐姐的圈套了。”

甄嬛笑了笑，刚要开口，就见阿箬端着一个描金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放着两个白瓷茶盏，热气袅袅，散着淡淡的茶香。“主儿，海常在，”阿箬将茶盏分别递到两人面前，轻声道，“这是奴婢刚沏的云雾茶，用的是今早新取的井水，您二位尝尝。”

甄嬛端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中一暖。她抬眼看向阿箬，见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便皱了皱眉：“阿箬，你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刚从慎刑司出来，身子还没养好，别这么劳累。”她顿了顿，又道，“等皇上再来，你再出来伺候也不迟。”

阿箬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她垂了垂眸，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奴婢……奴婢在房里待着，总觉得心里慌。这次进了慎刑司，才真正明白，这宫里看着富贵无双，人人都想往上爬，可实际上，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她说着，指尖微微攥紧，想起慎刑司里的刑具和血腥气，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甄嬛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微叹。她放下茶盏，抬手拍了拍阿箬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坚定：“你能看清这些，也不枉之前日日跟着我读书习字。”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认真，“之前本宫答应你的话，依旧作数。你若是想离开这皇宫，过安稳日子，本宫就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找个好人家；你若是想留下，本宫就帮你谋个前程，保你在这后宫中安稳立足。”

阿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又化为坚定。她看着甄嬛，重重地摇了摇头：“主儿，奴婢不走。”她语气带着几分哽咽，“自小跟着主儿，从潜邸到后宫，主儿待奴婢如亲妹妹一般。如今奴婢刚经历了这些，正是需要在主儿身边学更多东西的时候，奴婢愿意留在主儿身边，陪主儿一起面对往后的事。”

“好。”甄嬛见她心意已决，便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欣慰，“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养养身子。你看你这几日，气色差了不少，若是让皇上看到，还以为本宫苛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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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应了声“是”，又福了福身，才转身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甄嬛与海兰两人，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海兰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阿箬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姐姐，我总觉得，阿箬这次从慎刑司出来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顿了顿，解释道，“以前她性子有些急躁，说话也直来直去，如今却沉稳了不少，连眼神都比以前坚定了。”

甄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嗯，经历了这么多事，总会成长的。”她转头看向海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不也一样？以前你总是怯生生的，遇事只会躲，如今却有了自己的思考，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帮本宫了。”

海兰被她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声音带着几分羞涩：“我……我做得还不够好。上次在长春宫，若不是姐姐机敏，我恐怕早就说错话，被人抓住把柄了。比起姐姐，我还差得远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甄嬛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后宫之中，能有你这样真心待我的妹妹，已是本宫的幸事。”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对了，这些日子，皇上很少去景阳宫看金玉妍，也不常去咸福宫陪高曦月，你可要好好抓住机会，多去养心殿走动走动，陪皇上说说话。”

海兰闻言，心中一动，她明白甄嬛的意思——如今金玉妍被变相禁足，高曦月失了圣心，正是她争取圣宠的好时机。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然而，后宫的平静终究是短暂的。不过几日，永和宫就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仪贵人出了小月子，却从太医口中得知，自己因上次中毒，伤及根本，日后再也无法有孕。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仪贵人瞬间崩溃。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无意间听到宫女议论，说自己失去孩子的那天，金玉妍恰好被诊断出有孕。

双重打击之下，仪贵人彻底疯了。她整日在永和宫内哭闹不休，有时抱着枕头喊“我的孩子”，有时又对着空气咒骂，甚至还想冲出去找金玉妍拼命。富察琅嬅得到消息后，连忙让人请了太医去诊治。太医诊脉后，摇着头对富察琅嬅说：“皇后娘娘，仪贵人这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心神俱裂，怕是……怕是很难恢复了。”

富察琅嬅听后，心中叹了口气。她看着殿外阴沉的天空，无奈地吩咐道：“既然如此，就把仪贵人挪去漱芳斋静养吧，派几个稳妥的宫女太监看着，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乱子。”

而永和宫的另一位主子玫常在，自失去孩子后，性子变得愈沉默。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好动，而是日日清晨就去宝华殿，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一遍遍地祈求佛祖保佑，早日找到谋害她孩子的凶手，还她一个公道。宝华殿的香火缭绕，映着她苍白的脸庞，眼中满是悲痛与执着。

景阳宫内，金玉妍正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个绣着牡丹的团扇，慢悠悠地扇着。贞淑站在一旁，低声将小禄子和香云自尽的消息告诉了她。

“哦？都死了？”金玉妍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她放下团扇，抬手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死了好，死了干净。这样一来，就没人能牵扯到咱们身上了。”她顿了顿，又道，“皇上那边怎么样了？还在查吗？”

贞淑躬身回道：“回主子，皇上把查案的事交给了茂倩，不过是暗地里查，暂时没有动静。而且，皇上这些日子也没来看过主子，听说……常去延禧宫和钟粹宫。”

金玉妍闻言，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去就去吧。反正我现在怀着龙裔，皇上再怎么冷落我，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只要我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往后的日子，有的是机会扳回来。”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至于娴妃和纯嫔，咱们就先让她们得意几日。”

贞淑点了点头，又轻声道：“主子说得是。只是，玫常在日日去宝华殿祈福，仪贵人又疯了，怕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金玉妍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放心吧，玫常在不过是个失了孩子的可怜人，皇上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仪贵人疯了，更是成不了气候。只要咱们安分守己，好好养胎，就不会出什么事。”

说罢，她重新拿起团扇，慢悠悠地扇着，目光望向窗外。庭院内的石榴树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透着几分热闹，可她的心中，却只有冰冷的算计——这后宫之中，只有胜利者才能笑到最后，她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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