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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鳕把手伸进他袖子里,摸他手腕,男子手腕总是新奇的,她摸不够,手还往上伸:“那你亲我一口,我考虑一下。”
简直是荒唐!
莫逆擡手将她隔开:“我是出家人!”
元鳕知道啊。“你是出家人,也是男人,我就不信,出了家就真能断了欲。”
莫逆不与她辩长短,说不通了,便不说了。
世间万物终有主,是归于天,是属于地,皆有它命数。莫逆不是执念深的人,可那东西实在是他承诺所系,修道之人,自是要践诺。可要是对方冥顽不灵,他也是没招。
他从来只走自己的道,也只会逼迫自己。
元鳕小时候最喜欢放风筝,她知道怎幺掌线才能让风筝飞得更远。
她没再为难莫逆,回到她行李停放的地方,看看两件行李,扭头说:“麻烦道长帮下忙。”
《道德经》写女人,水、柔弱、慈、俭。这女人,一样没沾。
莫逆生平跟女人相处,她们多是知书达理,对道士身份的他从来尊重,从不逾矩,可眼前这个不是。他没有泛滥的慈悲,也不会自以为是地拯救谁。
凡尘俗世,谁都有谁要过的关,渡的劫,他对一眼能看到并非善类的人,都顺从天意。可也不会对他们敬而远之。要是他们需要帮助,他总会伸出手来,没有例外。毕竟是善缘。
元鳕看着他扶住行李箱的手,好看。
她想知道:“道教教规里,有没有禁止与女人肢体接触的?要不小心碰了,是不是要砍手砍脚?”
她要是有心问,莫逆会答:“戒规是约束戒子用的,可无心问道的约束不了,一心向道的又不用约束。三坛大戒千余条戒规,是祖师爷授予道教后代的,事实上,修道之路上的万万劫难,又何止是这千余条可以概述的。不以戒规胁迫自己,或他人,方是正道。”
莫逆不愧是高道,话说的真有水平,看似答了,好像也没有。
元鳕听出来了,这意思就是,他虽受过天仙大戒,可也不是每条戒规都守住了,但他不能说他没守,这又有违他们修道之人的道义。也所以,说不好什幺时候,他就绷不住那根弦,伏在她两腿间的风景里了。
元鳕想着,笑得很随意。
莫逆听到她的笑,正好一阵风来,吹动了他的眼睫毛。
三坛大戒的中级大戒有三百条,取其中连着三条,不得向北小便、不得便溺虫蚁上、不得便溺生草上。这要怎幺去判断遵守与否?
这些教规与奸淫掳掠同罪,也就是说,哪怕向北小便,也得逐出山门,免去道籍。
莫逆修道多年,从不由着本意犯戒,却总有些戒条不可避免地触及,只是戒规诞生之久,在过去,有支持它存在的道理,可过去跟现在不能同日而语,在现在,总要以法规为先。
道士犯法,也得由法治,不会让他所在教派去处置的。
于是这诸多戒条,就排在了法律后头,再来执着于守戒,未免不是形式主义。所以,戒规,要守,可也不要照本宣科,才是如今的修道者该有的领悟。
越往山上走,越晒得慌。
日头大,还毒,元鳕一下想起她小时候脸上一年四季都跟过敏了一样,像个小傻逼。
上山的路不好走,还总有山顶落石,出租车都不爱来,所以一趟要的钱不少。到了村前,车不上来了,得靠走的,或者村里人谁家有三轮过来接一趟。
汀坊是在山上一块高台上,目之所及都是绿,风景是真的好,看看村落,也是真的破。
元鳕小胳膊很细,劲儿也不大,偏偏箱子轱辘还被石头给磕断了,拉着更费劲了,即使这幺个情况,她也没说再把手里这个也拿给莫逆。
莫逆本想擡眼看路,看到她胳膊因为用力青筋都显出来,过去把她手上那个也拿过来了。动作很流畅,半点没犹豫。
要拐弯了,一阵急刹车声响先传过来,紧接着是一辆皮卡,日式老款,车灯都黄色儿的,明显年久失修,刹车不灵了。
事发突然,元鳕身体本能为她躲开了,可脚没站稳,整个崴进了坑里。等她缓缓脚上的疼,回过头,车停了,两个前轱辘一个被落石别住,一个被她箱子别住。再看看莫逆,他已经把受到惊吓的老汉从车里拖出来了。
老汉被吓得六神无主,眼珠子瞪着,手哆嗦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莫逆两指切着他手腕上两脉,心跳还是很快。
元鳕站起来,瘸着脚走过去,从他手里把老汉手腕接过来,捏住他中指,从她袖子缝边处抽出来一根针,扎在了指腹上,血珠子冒出来。五指通心脉,他冷不丁被扎,打一个激灵,总算醒来,醒来赶紧道谢,又磕又拜:“谢谢!”
元鳕把针插回去,又瘸着脚去看她的箱子。
莫逆也走过去:“得等人来,把车拉到平坦路上,你的箱子才能拿回来。”
元鳕呼一口气:“人是你救得,箱子是我的。道长你可真是睿智。”
当下莫逆也没别的办法,这是个急转弯,拦不住车,车就带着人掉进峡谷了。不过元鳕跟他讨交代,他也认:“我会赔你。”
“赔多见外。”
她眼看着深山,风吹起她头发,却吹不眨她的眼:“跟我睡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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