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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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暗流与蒸汽核心（第1页）

次通车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霜寒领每一个居民的血管。那在钢铁轨道上平稳滑行的平板车，不再是冰冷的造物，而是希望与力量的具象化身。

建设工地上，号子声更加响亮，铁锤敲击道钉的声音也愈清脆有力。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一团火，一团名为“未来”的火。

然而，在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之下，雷恩所感知到的那股暗流，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加粘稠和隐蔽。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负责在流民安置点外围巡逻的哨兵，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身影。那人并非试图潜入核心区域，而是在安置点边缘，与几个新来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流民低声交谈。哨兵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立刻上报。

雷恩亲自带人，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控制了那几名被接触的流民。经过分开、反复的盘问和心理施压，其中一个胆小的农夫最终崩溃，吐露了实情。

接触他们的人，自称是来自南方富庶地区的商人代表，许诺只要他们定期汇报霜寒领内“奇怪的机器”和“特殊建筑”的情况，尤其是关于那条“铁路”和会出“雷鸣”的武器的细节，就能获得远在领地劳作所得的金币，甚至承诺未来帮助他们离开这个苦寒之地，去南方安家。

“他……他没说自己是哪里的商人，只说……只要我们留下标记，就会有人来取消息……”农夫瑟瑟抖地交代，“他问了铁路怎么修的，问了那种会炸的铁罐子放在哪里，还问了……问了领主大人平时在哪里活动……”

雷恩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问题比想象的更严重。对方不再满足于远距离观察，开始尝试从内部腐蚀、瓦解。这些流民背景复杂，管理难度大，正是最薄弱的环节。

他没有声张，只是严厉警告了这几名流民，并将他们纳入严密的监控之中。同时，他加派了忠诚可靠的暗哨，混入流民之中，密切监视任何可疑的接触和行为。一场无声的、针对内部渗透的反间谍战，悄然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在卡尔的工棚深处，一个新的、更加复杂的挑战正摆在面前。

艾薇将一张绘有简易蒸汽机原理图的羊皮纸铺在桌上，周围围满了技术组的核心成员。图纸上的结构，对于习惯了锻打和铸造的工匠们来说，如同天书。

“我们需要一种能自己产生动力的机器，”艾薇指着图纸上的锅炉部分，“通过燃烧煤炭，将水变成高压的蒸汽。然后，利用蒸汽推动这个气缸里的活塞做往复运动。”她的手指划过连杆和曲轴，“最后，通过这个机构，将往复运动变成车轮的旋转运动。”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水？烧开？推动铁疙瘩？然后让轮子自己转？

“这……这真的可能吗？”一个年长的铁匠喃喃道，他无法理解看不见摸不着的蒸汽，如何能拥有驱动钢铁巨兽的力量。

“不是可能，是必然。”艾薇的语气不容置疑，“但这需要我们解决无数个难题。”她开始逐一列举：

“第一，锅炉。它需要承受极高的压力，不能泄漏，更不能爆炸。这对我们的冶炼、锻造和铆接技术是极限考验。”

“第二，气缸与活塞。它们需要极高的加工精度，配合间隙必须极小，才能保证蒸汽不会大量泄漏，压力足以推动活塞。”

“第三，密封材料。我们需要找到或制造一种能在高温高压下保持弹性和密封性的材料。”

“第四，控制系统。如何稳定地控制蒸汽的压力和输出？”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座需要翻越的大山。

“我们……先从锅炉开始？”卡尔试探着问，感觉喉咙有些干。他意识到，这比制造钢轨要困难十倍、百倍。

“不，”艾薇摇头，“先从最核心、也是最难的部分开始——气缸和活塞的精密加工。如果我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锅炉造得再坚固也无用。”

她将技术组再次拆分，成立了“蒸汽机项目小组”，由卡尔直接领导。小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尝试用手工的方式，打造出第一个小型化的、尽可能精密的气缸和活塞样品。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充满失败的过程。

就在蒸汽机项目艰难起步的同时，铁路的铺设却高歌猛进。随着工艺的成熟和工人们的熟练，钢轨铺设度明显加快。那条灰色的钢铁脉络，已经越过了中途点，如同一条坚定的触手，不断逼近矿区的核心。

更多的流民被组织起来，沿着已铺设的路线，进行路基的加固和碎石补充。小型平板车开始往返于建设前线与领地之间，运输枕木、道钉和工人们的给养。铁路本身，已经开始初步挥其运输效能。

这天，艾薇在巡视铁路进度时，现一群岩缝之民的战士，正在石爪的带领下，协助搬运一批特别沉重的钢轨。他们沉默寡言，但效率极高。

艾薇心中微微一动。她走到石爪身边，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却能灵活运用各种工具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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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爪领，有没有想过，让你的族人，也学习一些更深的知识？比如，如何看铁路的图纸，如何计算材料的用量？”

石爪愣了一下，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领主，我们岩缝之民，习惯用眼睛和手去丈量土地。那些纸上的线条和数字……”

“它们能让你们更高效地完成工作，减少浪费，甚至在未来，能够独立带领队伍去修建新的道路。”艾薇看着他，语气诚恳，“霜寒领的未来，不属于某一个人，而是属于所有愿意为之付出、并与之共同成长的人。这其中包括每一个岩缝之民。”

石爪沉默了片刻，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正在奋力工作的族人，又看了看眼前不断延伸的、代表着他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的铁路。

“……好。”他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安排几个机灵的小子，晚上去学校。”

艾薇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技术的扩散，人才的培养，必须越族群的界限。这将是她对抗外部威胁最深厚的根基。

夜晚，领主大帐内。艾薇听着雷恩关于流民被渗透的汇报，看着卡尔提交的、充满了挫折和失败记录的蒸汽机项目初期报告，眼神深邃。

外部渗透无孔不入，内部技术攻坚步履维艰。霜寒领就像在走钢丝，下方是万丈深渊。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铁路工地上为了夜间赶工而点燃的火把长龙。那光芒在黑暗中顽强地闪烁，蜿蜒向前。

“加快流民的身份核查和背景甄别，雷恩。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卡尔那边的资源供应必须优先保证，失败多少次都不要紧，但每一次失败都必须有记录，有分析。”

“告诉老马洛，铁路的终点，必须在一个月内，通到煤矿的洞口前！”

她的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而冷静。

暗流汹涌，技术壁垒如山。但钢铁的轨迹既已铺开，便再无回头之路。蒸汽的巨兽尚在母体中孕育，而它的第一声啼哭，必将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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