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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仇人
书中对大佬这位胞妹没介绍不多,谢欣怡没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东西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去车棚锁了车准备往班里走,却看见昨天那个女孩正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掰扯着什么。
女孩双手合十,眼神祈求,而对面的男人沉着脸不知说了句什么,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工具包,然后越过女孩的阻拦大步朝酱米车间走去。
看着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女孩,谢欣怡走了过去。
“马师傅还是不肯来吗?”
或许是没想到谢欣怡会突然出现,也没想到她会一猜就中,女孩眼眶红红地回头看向她,嘴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见谢欣怡还在耐心等待,深吸一口气后,轻轻点了点头。
昨天馒头大姐阴阳怪气说那句话时,谢欣怡便有所猜测,只是那天上前劝慰人太多,她又是第一天来上班的新人,实在不适合乱下定论。
若不是今天早上碰到的这幕确定了她的想法,她眼下也不会贸然过来询问。
“其实马师傅不过来,你也不必着急。”她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他是厂里维修师傅,厂里任何一个设备坏了他都有责任来修,他不来,就是他失职,到时根本不用你找他,厂里自然有人找他。”
“可”女孩有些犹豫,这个道理她倒是知道,就是,“那天机器坏的时候,我上去查看过。”
“你上去查看的时候机器已经坏了吗?”谢欣怡又问。
“坏了,崔妈妈去找马师傅的时候我就好奇上去查看了下,然后然后吴桂芬就说是我碰坏的。”
女孩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欣怡,俩人并肩往冰棍班走,路上女孩还大概说了下班里情况。
冰棍班加上崔班长一共五人,除了馒头大姐是前两年才来的,其他人都是一进厂就被分到冰棍班的。
女孩名叫蒋甜甜,三年前接她妈班来的食品厂,是冰棍班年龄最小的。
她们冰棍班是厂里最不受待见的班组,活少,人少,荣誉基本也轮不到他们,在厂里是背景板般的存在,从马师傅三番五次推脱不来的态度就知道。
那天帮他去请马师傅的是他们班里最早的老人—陈大,大伙都习惯叫他陈大个,人是出了名的脾气臭但手艺硬,这些年冰棍班但凡有点难度的工艺都是他一个人攻破的,算是他们班的顶梁柱。
还有那天负责带谢欣怡的刘大姐,人是热心肠,在厂里跟其他班组成员关系处的也好,就是说话做事比较直,得罪的人也多,其中就包括厂里的维修大师傅,马师傅。
剩下那位就是一上来就处处针对谢欣怡的馒头大姐,据说跟办公室主任方学英是远房表亲。
她男人是厂里采买部的科长,前些年厂里招家属工的时候靠关系分去了酱米车间,人很能干,还一度做到过酱菜班班长的位置,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被撤了班长职务不说,还分排挤到了他们冰棍班。
女孩还跟谢欣怡说了吴桂芬为什么一上来就各种看她并不顺眼的原因,“她儿子新说了个对象,他们家承诺要给人在食品厂弄个正式工作,两家连订婚礼都过了,结果”
结果没想到谢欣怡横插一脚,工作没了,到嘴的媳妇也跑了,还损失了订婚礼,所以吴桂芬才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处处看她不顺眼。
谢欣怡就想不明白了,工作又不是她吴家的,再说了媳妇没有了还可以再找,有必要跟她在这儿这么上纲上线的吗?
“当然有必要,他家儿子可是说了好几十个对象才好不容易谈成这个的,你说你一来就占了人儿媳妇的工作,她能看你顺眼?”
谢欣怡就更纳闷了,不过这次纳闷的是他家儿子说了好几十个对象都没成的点。
蒋甜甜就把吴桂芬家的情况大概说了下,总结起来就是:强势的妈,乱赌的爹,破碎的妹妹和扶不起来的他。
儿子不争气,男人又不给力,家里所有重担都是她一个人扛,人不疯才怪。
只是你疯归疯,不好情绪却没必要带到班里,还见谁怼谁,搞得整个班都跟你家一样,气压低的没法还乌烟瘴气的。
谢欣怡从前最讨厌这种情绪乱飞的人,上辈子带她的师傅就是这样,自己婚姻不幸福她就拿谢欣怡出气,还天天跟她洗脑,说全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什么的,搞得谢欣怡每天上班就跟渡劫似的,不仅要照顾师傅的情绪,还要防止自己在她的无尽洗脑下保持正常性取向,结果呢,活生生把自己熬成母胎单身外带加班猝死。
她吃过中年不如意妇女的亏,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决定以后还是离馒头大姐远一点后,又问起女孩为什么想要去动机器设备的原因。
“我爸是化肥厂的维修工,从小我就喜欢跟着他捣鼓这个机器捣鼓那个机器的,那天就是手痒,想试着用我爸教的试试,谁知”
女孩低着头,默默叹了口气,“刘姐说我虎,说冷却机怎么能跟化肥厂的那些机器比,其实我看过说明书,原理都一样。”
女孩红着脸努力替自己辩解,像是生怕谢欣怡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是胡乱操作。
可谢欣怡关注的点似乎有些不一样,她在仔细听完女孩的陈述后,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而是惊奇反问,“你还会看说明书?”
要知道这个年代,各大厂矿的生产技术和机器设备主要依赖于进口,食品厂也不例外。
机器设备进口于M国,那说明书自然也是全英文。
全英文的说明书对她这个后世来的人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这个时代很多连自家中文名字都写不全的人来说,英文肯定就跟豆芽苗一样,它认识你,你不认识它。
谢欣怡没想到女孩竟能看懂满是英文的说明书,正想说既然这样,都可以不用求救马师傅时,女孩却突然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只看得懂上面的图,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我不认识。”
好吧,原来是个地道理工女。
谢欣怡无奈,不过能识图也总好过什么都不懂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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