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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骨髓配型的最佳情况就是亲兄弟姐妹之间的全相合移植,所以我和他是第一批做配型检查的,可惜我没配上。”
“他……不是也没配上?”
“应该没有吧。”
“应该?”
“因为我们谁也没看过他的化验报告。”时思卉忽然笑了一下,似在嘲讽,“我的配型结果过去这麽多年,现在还在我妈那儿收着,他的结果只有我爸口头的一句‘不匹配’,你说这事是不是挺有意思?”
傅宣燎皱眉:“可是如果配型成功,没道理不救。”
毕竟不是肾移植这种会对捐赠者的身体造成较大损耗的手术。
“是啊,所以我说应该没配上。”时思卉叹了口气,“但是化验单被藏起来这事,一直是我妈的心头刺,她总觉得我爸隐瞒了什麽。”
随着这番叙述,傅宣燎也陷入思索。不多时回过神来,举重若轻道:“你们的家事,告诉我干什麽?”
时思卉举起酒杯,在空中做了个干杯的动作:“这不很快我们就是一边的了嘛,提前透个底,顺便表达一下诚意。”
关乎人命,傅宣燎并不觉得有意思。
但是这件事成功在他心里扎了根,更坚定了他要和时怀亦单独见上一面的想法。
然而时怀亦这周更忙,电话都是助理接的,打过去不是在开会就是在休息,比总统还日理万机。
倒是李碧菡主动联系他,问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思及上回被拉拢没谈出结果,傅宣燎稍加犹豫後道:“还是换个地方吧,万一再碰上什麽状况。”
这便代表有得谈,李碧菡在电话里笑着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等下回你时伯父在家,我再好好同他说说解约的事。”
虽然谁都没明说,但都知道双方互需助力,即将达成合作。
回家时父母问起来,傅宣燎把这件事大致说了,蒋蓉叹气道:“现在能在你时伯父面前说上话的,也只有你李姨了。”
傅啓明却有些不赞成:“他们的家事你少掺和。上回我们谈得好好的,时家也松口了,再等上些时日,合同自会解除。”
傅宣燎问:“再等,等多久?”
傅啓明眉宇深锁,答不上来。
“我等不了了。”傅宣燎说,“等了四年多,够久了。”
之前告诉时思卉他忘了,其实并非全然是谎言。
昨晚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发现自己真的连时沐的样子都记不清晰了。
这份关于遗忘和食言的危机感,令傅宣燎第一次正视时间的可怕。
时间可以冲淡回忆,麻痹人的神经,甚至可以造出一场幻境,使人不自觉沉溺。
如今他惊醒过来,回想之前的四年他浑浑噩噩地过,像习惯丢人一样习惯了每个周六,何尝不是一种堕落。
急于逃离的傅宣燎,在春节前的最後一个周六,又被时蒙以一幅画威胁,不得不赶到时家,心情自是差到极点。
铺了深蓝色床单的大床上,傅宣燎扣着时蒙的下巴,眼中的怒火像要烧出来:“这麽多年了,还没腻吗?”
时蒙自下而上地看着他,被压得很疼,却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没腻,永远不会腻。”
寒冬夜晚,室内外温差大,窗户玻璃上凝结一片湿漉漉的水汽。
傅宣燎近乎粗鲁地用指腹搓揉时蒙的唇,直到血色初显,寒凉变为灼烫,才换了地方,摩挲他左胸肋下的火焰文身,时而凶蛮时而狎昵。
其实时蒙已经记不清做文身时的感觉了,疼还是不疼,兴奋还是期待。
做完之後他遮遮掩掩藏了一段时间,没让傅宣燎看见,虽然後来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那又怎麽样呢,反正傅宣燎已经跑不掉了。
“就这麽喜欢我?”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傅宣燎口不择言地问,“我都把你的画烧了,你还想被我上?”
眼尾一颤,时蒙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多了几分湿意,许是来自被掀开最後一层遮羞布的耻辱。
这反应倒是出乎傅宣燎的意料。
他以为说出烧画的事,时蒙至少会生气,会不想见他,谁想这个人这般没脸没皮,如法炮制把他弄来,一次又一次将他拽到危险的边界,任他失去控制。
回答他的是时蒙递来的草莓。
新鲜的草莓还滴着水,时蒙擡手往他嘴里喂,不容拒绝的,还问他:“好吃吗?”
清亮的眼眸中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期待。
回应他的是傅宣燎蛮狠压下的吻。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报复的啃咬。傅宣燎拒绝看他的眼睛,纠缠中把塞到他口中的草莓全都还了回去,软烂的果肉被唇齿搅成汁水,和着分不清是谁的唾液,盛不下的自唇角溢出,湿了满脸。
这样糟糕,时蒙还在笑。
“好吃。”他自问自答,又从床头捏了颗草莓,举到傅宣燎面前,“我摘的,再吃一点吧?”
傅宣燎嫌恶般地别开头,冷笑中尽是轻蔑:“时蒙,你贱不贱啊?”
他试图用最恶毒的言语斩断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然而时蒙只愣了一下,就把手中的草莓塞到自己嘴里,闭紧唇很慢地嚼。
奇怪,是苦的,明明刚摘下来的时候还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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