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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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飞短流长显手腕（第1页）

苏念晚凭借一手好厨艺和灵活的头脑，在沈家乃至红星大队初步站稳了脚跟，手里也悄悄攒下了一点小钱，还获得了实用的缝纫技能。然而，正如平静的湖面下常有暗流涌动，她的风生水起，自然也碍了一些人的眼。

这日清晨，苏念晚正在院子里喂鸡，就听见院墙外传来几个妇人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飘进院里。

“……听说了吗？沈家老三媳妇，可是个会算计的！连自家妯娌都不放过，包几个饺子还要收鸡蛋呢！”这是快嘴刘彩凤那略带尖锐的嗓音。

“真的假的？这也太精明了点吧？都是一家人，至于吗？”另一个妇人附和道。

“怎么不至于？人家可是从苏家那狼窝里出来的，没点算计能行？我看啊，沈家老三以后有的头疼咯！”刘彩凤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

蹲在鸡窝旁的苏念晚眼神微冷。这话传得可真快，而且明显变了味。从“以物易物贴补家用”变成了“算计妯娌、精明过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背后少不了她那位好大嫂赵秀娥的“功劳”，说不定还有苏月柔在暗中推波助澜。

她没急着出去理论，那样反而落了下乘。她慢条斯理地撒完最后一把鸡食，拍了拍手，直起身，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这时，王秀英也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议论。她刚要开口呵斥，苏念晚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让我来处理”的眼神。

王秀英愣了一下，看着儿媳妇那镇定自若的神情，心里莫名安定了些，便停住了脚步，想看看苏念晚如何应对。

苏念晚整理了一下衣襟，步履从容地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门外树下的几个妇人没想到她突然出来，顿时有些尴尬，讪讪地住了口。

苏念晚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最后落在刘彩凤脸上，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刘婶子，几位婶子，早上好。刚才好像听到几位在聊我家的事？”

刘彩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强笑道：“没……没啥，就是随便聊聊。”

“是吗？”苏念晚笑意不变，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清晰，“我好像听到说什么饺子、鸡蛋的？既然几位婶子关心，那我正好说道说道，也免得大家误会。”

她不等刘彩凤反驳，便朗声说道：“前几天我是包了饺子，也给大哥、二哥屋里都送了些，是我这做弟妹的一点心意。后来大嫂、二嫂觉得味道还行，想再多要些给大哥和孩子解馋，又心疼我忙活，这才主动拿了鸡蛋和白面来换，说是不能让我白辛苦。我想着，嫂子们体恤我，我也不能太不识好歹，就收下了。这点东西，我都交给了妈，入了公中，想着以后给家里添点啥，或者谁急需的时候用。怎么到了几位婶子嘴里，就成了我算计自家人了？”

她这一番话，条理清晰，事实明确，既点明了自己主动送饺子的情分，又说明了交换是嫂子们主动提出且出于体恤，最后还点明所得归于公中，格局瞬间打开。与她口中“算计妯娌”的形象截然相反。

几个妇人听得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她们只是听了个模糊的消息就来嚼舌根，没想到内情是这样的。

苏念晚顿了顿，语气稍微转淡，目光也锐利了几分：“咱们红星大队向来民风淳朴，谁家有点事都是互帮互助。我苏念晚年纪小，刚嫁过来，许多规矩还不懂，但我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几位婶子都是明白人，以后若是再听到什么关于我的闲话，不妨先来问问我这当事人，免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当了枪使，平白伤了邻里和气，也寒了咱们沈家的心。您几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这番话，连消带打，既澄清了事实，又暗指传播谣言者“别有用心”，最后还抬出了“沈家”，警告意味十足。

刘彩凤几人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她们敢在背后议论，却不敢真得罪如日中天的沈家。

“是……是这么个理儿……”

“念晚你说得对，是我们没弄清楚……”

“以后肯定不瞎说了……”

几人慌忙找补了几句，便灰头土脸地匆匆散了。

苏念晚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轻轻关上了院门。

王秀英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又是心疼又是解气：“好孩子，委屈你了！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你处理得好，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苏念晚笑了笑：“妈，我没往心里去。清者自清，只要咱们自家人心里明白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苏念晚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流言的源头，必须掐断。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到齐了。苏念晚像没事人一样，依旧说说笑笑，伺候公婆，照顾小姑，对赵秀娥也一如往常，仿佛早上那场风波从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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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赵秀娥自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眼神躲闪，不敢与苏念晚对视。她没想到那些话这么快就传到了苏念晚耳朵里，更没想到苏念晚处理得如此漂亮，反而显得她背后嘀咕的行为十分小家子气。

饭后，苏念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当着王秀英和沈怀仁的面，笑着对赵秀娥说：“大嫂，我看你之前那件褂子袖口都磨薄了，我最近正好得了点布，学了点缝纫的手艺，要是不嫌弃，我帮你补补？或者给你重新做副新袖套也行？”

赵秀娥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念晚会主动提出帮她。她看着苏念晚真诚（至少表面上是）的笑容，再想想自己背后说的那些话，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不……不用了，三弟妹，我……我自己能行。”赵秀娥有些慌乱地摆手。

“大嫂就别跟我客气了，”苏念晚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之前你体恤我包饺子辛苦，还拿了鸡蛋来换，我这心里一直记着你的好呢。这点小忙，你就让我尽尽心吧。”

她刻意提了“鸡蛋”和“体恤”，听得赵秀娥更是无地自容。

王秀英在一旁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开口道：“秀娥，念晚有这份心，你就让她弄吧。她手艺巧，肯定比你自个儿补的强。”

连婆婆都话了，赵秀娥只好讷讷地应下：“那……那就麻烦三弟妹了。”

“不麻烦。”苏念晚笑得眉眼弯弯。

这一招以德报怨，看似吃亏，实则高明。既在公婆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大度和手艺，又实实在在地拿捏住了赵秀娥，让她以后再说闲话时都得掂量掂量。经此一事，赵秀娥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轻易招惹苏念晚了。

站在堂屋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沈墨琛，目光落在苏念晚那带着浅笑的侧脸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他这个妻子，处理事情的手段，当真是一次次出乎他的意料。看似柔和，实则绵里藏针；看似退让，实则步步为营。她不像他见过的任何女子。

他原本以为娶回来的是一只需要庇护的幼雀，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一株看似柔韧、实则根基渐稳的蒲草。

他默然转身，心里对苏念晚的评价，又悄然拔高了一层。或许，他该重新审视这段始于责任的婚姻，以及……这个特别的“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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