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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寇来犯!守护西洲!”
急促的铜锣声混杂着里长嘶哑却高亢的呼喊,撕裂了街市的喧闹。
“映月”火锅店的大门被撞开,跑堂的阿木一把将那油乎乎的抹布狠狠摔在柜台上,出沉闷的“啪”声。
“狗日的南诏贼!”
他眼珠赤红,对着后厨吼道:
“王胖子!抄家伙!军营!”
话音未落,人已旋风般冲到后院角落,哗啦掀开杂物堆,抽出一杆锃亮的长枪,枪尖寒光刺目。
厨房里那个臂膀粗壮、面团揉到一半的王厨子,毫不犹豫转身,从挂满油亮腊肉的房梁缝隙里摸出一柄厚背砍刀,油腻围裙都来不及解,跟着阿木冲向了街道。
隔壁“齐盛悦瑶”酒楼,素来眼神锐利的刘掌柜正用细绒布擦拭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
鼓声炸响,他动作骤停。
沉默着放下玉佩,拉开柜台暗格,取出一把尺余长的精钢手弩,咔哒几声轻响,三支闪着幽蓝寒光的三棱短箭已卡入弩槽。
他抬眼,目光穿过敞开的门扉,望向如潮水般涌向军营的人流——
挑夫扔下沉重的扁担,教书先生夹着书卷疾奔,粗布荆钗的妇人抱着未缝完的棉袄匆匆汇入……
刘掌柜那张精明的脸上再无笑意,唯有眼底燃着冰冷的火焰。
他无声地将手弩藏入宽袖,快步融入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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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大校场,瞬间化为沸腾的熔炉。
新赶制的火药硝磺刺鼻气味、皮革的膻味、铁器的冷腥。
无数人身上蒸腾的汗味,还有粗粮馒头刚出锅的温热麦香,混合成一股战场特有的、生铁与热血交织的气息,灼烫着鼻腔。
军需官喉咙嘶哑,声音几乎被鼎沸人声淹没:
“甲字营!登记领手枪!”
“丙字营火枪队!排队领定装药筒!远离火源!”
……
“妇孺营!东侧粮仓集合!缝补造饭!”
粗壮的妇人们彼此吆喝着聚拢,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
有人肩上扛着鼓囊囊的粟米袋,有人合力抬着巨大的蒸笼,腾腾热气带着粗粝的麦香顽强地穿透硝磺味。
几个手脚麻利的少女蹲在地上,飞快地将厚实的靛蓝粗布展开,穿针引线,嗤嗤的细密声响中,绑腿和护腕在她们粗糙灵巧的指间迅成型。
萧承嗣与江林悦踏着泥泞的校场边缘疾行。
萧承嗣的目光扫过操演中的长矛方阵与队列,步伐沉稳。
江林悦的目光则在忙碌的妇孺身上停留片刻,她们脸上忧虑与疲惫掩不住那份近乎虔诚的坚定。
太子唇线抿紧,大步流星走向中央高台。
州牧府书房,灯火彻夜通明。
巨大的西洲地图铺满桌面,被各色朱砂标记涂抹得一片狼藉,几条粗重的红线如血管般缠绕着关键的补给命脉。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墨汁气味和纸张特有的草木清香。
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如疾雨,几个书吏埋于堆积如山的簿册中,额角布满汗珠。
江林泉抓起一份飞鸽刚到的军报,眉头深锁,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不容置疑:
“令!丰谷仓存粮,立即分三成,星夜运抵临泽、牧野驿站!生死攸关,延误一刻,军法无情!”
一名书吏领命,跌撞冲出门。
远处军营方向隐约传来的鼓点,一下下,沉重得像砸在江林泉紧绷的心壁上。
西疆边境,那道依山势蜿蜒的崭新水泥城墙,如同一条巨大的灰色骨脊,沉默地横卧在初秋微凉广袤的土地上。
新筑的水泥墙面湿气未干,手指触之冰凉粗糙,在午后惨淡的日头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惨白光泽。
极目处,黑压压的敌军连营如同肮脏的苔藓,蔓延至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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