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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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击（第2页）

“妖师不除，国无宁日啊！”

……

直到开春殿试的时候，新晋状元在衆目睽睽之下，离席跪地，朗声直言：

“陛下！臣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如今朝野动荡，民心不安，根源皆在国师褚亦燃！陛下乃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岂可因一己私情，与那祸国奸臣纠缠不清，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臣闻其不仅蛊惑圣心，更残害忠良，构陷亲王，甚至……”

他慷慨激昂，将市井间流传的关于褚亦燃的种种恶行——逼死前太子丶策划贡院血案丶清除族亲丶乃至漠北之败的罪责——悉数道出，言辞尖锐，掷地有声。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年轻的才子和面色铁青的皇帝之间来回逡巡。

苏景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被捏得粉碎。

“放肆！”苏景猛地起身，“殿前失仪，污蔑重臣，谁给你的胆子？来人！”

御前侍卫应声而入。

“将此狂悖之徒！”苏景眼中寒光凛冽，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给朕拖下去！打入诏狱，严加看管！”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忠言逆耳啊陛下！不可再受妖师蒙蔽……”状元郎被拖下去时犹自高声呼喊，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这一举动，彻底将暗流推成了惊涛骇浪，苏景的旨意不仅没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反而成了点燃所有不满与恐慌的最後一把火。

另一边，乾清宫的暖阁里，药香与沉寂交织。褚亦燃终于从漫长的昏沉中挣脱，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眼眸，再无往日半分神采，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枯寂。

他也不愿再见苏景，只要苏景稍微靠近他便抗拒不已，苏景也不敢再轻易见他。

褚亦燃终日神色恹恹地躺在床上，嗓子也因为连日的高烧烧哑了，他的身体仿佛已经被掏空了，连擡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异常艰难。

这日，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霍俨风尘仆仆地赶来，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变成如今这副形销骨立的模样，眼睛瞬间就红了。

“将军……”霍俨的声音哽咽。

他还是习惯叫褚亦燃将军。

褚亦燃目光微动，看向他，嘴唇翕动，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发出极其微弱嘶哑的声音：“霍俨……我娘……究竟……怎麽……死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带着血丝。

霍俨闻言，眼眶更红，他单膝跪在榻前，低下头，沉重地道：“漠北的消息最初传回京时，只说老将军战死，您生死未卜……”他声音哽咽，“郡主她……受不住这接连打击，哀恸过度，终日水米不进，只是抱着老将军的旧物落泪。下人们日夜守着，可终究是没看住……有一日清晨，发现她……她在房里……悬梁自尽了……”

虽然早已从流言中知晓，但亲耳从最信任的人口中听到，褚亦燃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滚烫的眼泪也紧跟着流下。

霍俨从怀中，极其郑重地取出一封微微泛黄的信笺，信封上是他熟悉的丶母亲清秀的字迹：“这是……郡主走後，在她枕下发现的……”

褚亦燃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甚至有几处被水渍晕染模糊。

信中没有一句责备，没有半分怨怼——

【吾儿阿燃，若你有幸生还，看见此信方知我心境。此生得为你母，得配你父，乃上天予我最大恩泽。虽聚短离长，然心中满足，此生无憾，唯盼来世，仍能与你父子二人，再续亲缘，再做一家人。勿悲，勿念，望我儿珍重。】

“娘……”

褚亦燃再也抑制不住，那嘶哑的丶几乎不成调的痛哭终于冲破了喉咙。

霍俨跪在一旁，默默垂泪，不敢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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