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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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安神花茶（第1页）

那点微小的麦克斯火花虚影悄然散去，如同从未存在过的幻梦，只在他掌心留下一丝几乎无法感知的能量余温。

麦克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迷宫中，理性的权衡与感性的冲动如同两股星云剧烈碰撞，尚未分出胜负。

直到一个轻快却不再显得突兀的声音，如同清泉滴落岩石，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片被刻意营造却沉重无比的宁静。

“迷路的孩子，还在为刚才会议室里的事情烦恼吗？眉头皱得太紧，可是会长皱纹的哦?”

爱莉希雅从那片开得最盛的花丛后轻盈地转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关切与自然的好奇笑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杯冒着袅袅热气的饮料—

那液体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里面漂浮着几片未曾见过的花瓣，散着安神的淡淡香气。

她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保持着一个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的礼貌距离，将其中一杯递向麦克斯。

“尝尝看？基地生态园自产的安神花茶哦虽然可能比不上你故乡星海的琼浆玉露，但也是梅比乌斯博士难得的好心，用几种能平复精神波动的植物调配出来的呢味道嘛，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麦克斯微微一怔，感知在瞬间扫描了茶杯—

无害，甚至确实有微弱的舒缓神经效果。

他接过温热的茶杯，那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仿真的杯壁传来，与他此刻微凉的心绪形成对比。

他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谢谢。”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并不尴尬的沉默，只有脚下那条人工溪流不知疲倦地出过于规律的潺潺声，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开始的对话伴奏。

最终还是爱莉希雅先开口，她的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收起了几分戏谑，多了一丝坦诚：

“刚才…在那边，真的很危险呢。我都差点以为漂亮的屋顶要保不住了。”

她俏皮地指了指上方，随即语气微沉，“凯文他啊，自从…嗯，经历过很多很多、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事情之后，就对所有‘异常’变得特别特别敏感。尤其是…任何可能与‘律者’沾边的事物。”

她提到了这个沉重如枷锁的关键词，目光却清澈地留意着麦克斯的反应，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分享一个重要的秘密。

麦克斯抬起头，那双拟态出的、却依旧能传达情绪的乳白色眼瞳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属于观察员的困惑：“律者…我感知到的信息很碎片化，来自战场残留的绝望情绪和你们的话语。它们到底是什么？为何你们如此…恐惧，且如此笃定，凡是拥有越常人理解力量的存在，就一定是它们？”

这是他作为观察员真正需要了解的核心情报之一，也是理解这个世界人类行为逻辑的关键。

爱莉希雅捧着温暖的茶杯，氤氲的热气稍稍柔和了她过于完美的面庞。她罕见地沉吟了几秒，似乎在小心地组织语言，权衡着哪些可以说，哪些又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律者啊…”她轻轻吹了口气，拂开杯口的热气，声音变得轻缓，却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沉重，“如果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崩坏’最直接的使徒。是伴随着文明展到达一定高度而必然出现的、为了从物理层面彻底毁灭文明而生的…‘天灾’或者说，‘怪物’。”

她开始娓娓道来，语气平静，却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着血与火的重量：

“它们通常由被‘崩坏’选中的、具有高适应性的个体——往往是人类少女——转化而来，拥有着操纵某种宇宙基础物理规律的恐怖权能。比如…操纵近乎理想的流体、缔造出无限延伸切割万物的丝线、掌控全域电磁场、甚至是…操控局部时空…”

“每一次律者诞生，都意味着一场针对人类文明核心聚集区的大屠杀。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瞬间蒸，一个地理大洲的生命迹象彻底消失…都只是…常态。”

“它们…似乎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理智和情感，存在的核心意义就是为了执行‘崩坏’那冰冷而绝对的意志，将人类数千年的文明努力、情感羁绊、一切的一切…都化为虚无的灰烬。”

她列举着一些已知律者的可怕特征和它们所造成的、令人绝望的灾难，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麦克斯的心湖，让他更深刻地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绝望底色。

麦克斯静静地听着，光之国的级数据库无声地高运转，比对分析着这些信息。这种系统性的、针对智慧文明的筛选（或清除）机制，在宇宙文明学中并非孤例，但其表现形式的残酷性、直接性和强大的法则级力量，确实堪称极端。

爱莉希雅说完，轻轻喝了一口花茶，仿佛需要那点暖意来驱散讲述带来的寒意。她看向麦克斯，眼神复杂：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不是我们神经紧张，过于猜疑，而是每一次‘异常’的背后，都可能藏着又一个律者诞生的可怕前兆。我们…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失去了太多，真的真的…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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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是基于无数惨痛教训和牺牲得出的、近乎本能的防御机制，是绝望中滋生的必然警惕。

麦克斯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看向爱莉希雅，眼神清澈而深邃，带着一种来自星海之外的、越当前世界观的宏大视角：“我理解你们的警惕，这份警惕源于无法磨灭的痛苦经验和生存本能。我尊重这一点。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性的力量，掷地有声地提出了他的质疑：

“判断的标准，是否过于绝对？仅仅因为拥有非人的、暂时无法理解的力量，就该被先入为主地、毫无回旋余地地定义为‘怪物’和‘必须清除的敌人’吗？”

“力量本身并无绝对的善恶属性，它只是工具，是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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