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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笙自然是不想嫁他,可是又怕燕回不娶,她的身份又加断手,恐怕找不到比萧易寒更合适的人了。
萧易寒却没有给她太多思量的时间,直接说道:“我知你不愿嫁我,你若想嫁萧子渊,我也会帮你。”
萧笙眼睛一亮,“真的?”
萧易寒目光狠厉,却是笑了下,“自然是真的。”
他已对萧笙仁至义尽,是她自己不愿嫁他,他不算背信弃义。
······
姜姮这厢一直没有去见燕回。虽然此前顾峪曾主动提及让她去劝燕回别做傻事,但她深知顾峪是个口不对心、阴晴不定的善变之人,她果真一早就去,怕顾峪又该变着法找麻烦,遂一直在等个合适的契机。
牢内湿寒,燕回被关押将近两个月,终是身子受不住,病倒了,顾峪才命将人送回他原来宅院养病,姜姮也趁此时机,说是想去探病。
“你和我一起么?”姜姮知道顾峪始终是介怀不情愿的,并不打算独自去看燕回,主动邀他一起。
顾峪下巴微微扬起,将要颔下去,想到一事,顿了顿,改为摇头:“我尚有公务,你自去吧。”
为防燕回寻死,顾峪命人给他戴上了枷具铁锁,日夜不曾去过,想必将人消磨得有些厉害,女郎瞧见了,怕是又要迁怒他,他不想在燕回面前被女郎拿眼来瞪。
等她回来,想怎样发脾气,都好说。
姜姮遂带着春锦去了燕回的院子。
院中伺候的婢仆还是顾峪从前安排的那一批,对姜姮小声说道:“夫人,一个姓萧的姑娘在里面呢。”
姜姮猜到是谁,而今没在牢中关着的萧氏女眷,唯有萧笙一个。
没想到燕回刚刚出狱,她就来了,姜姮转身打算折返,想了想,复又回身,款步进了院中。
“阿兄,你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萧笙说道。
榻上的燕回消瘦了许多,面色有些死气沉沉的枯槁,对女郎摇头,“我背叛了王爷,你杀了我吧。”
萧笙抱着他连连摇头:“没有,阿兄,我知道你没有,不然你也不会当众刺杀卫国公,你没有背叛。”
燕回掰开女郎抱着自己的手臂,推她离自己远了些,“没有帮,就是背叛,你若还是萧家女儿,就杀了我。”
“你不要这样说,你果真记着我哥哥的恩义,就不要再肖想那些不该肖想的人,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么阿兄?”
萧笙其实早有察觉,自从杀了姜行,燕回不仅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从此更加郁郁寡言,总是怔怔发呆,他或许那时就有了求死之心,因为他也清楚明白,他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人了。
因为被那个女子抛弃,他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阿兄,你忘了她好么,我会陪着你,比她对你更好。”
因为燕回的推拒,萧笙没有再凑过去抱他,坐在榻旁低低啜泣着。
燕回微微叹了一息,“阿笙,王爷待我的恩义,我没有忘,可是,正因如此,我不会娶你。”
萧笙所求,他给不了,娶了她,或许起初尚能维持一团和气,日子久了,唯有无尽的争执和抱怨,他不能给萧笙好的生活,但也不能给她这般狼狈的生活,他不能恩将仇报。
但他所思所虑,萧笙怎会领情?只当他是嫌弃她没了王妹的身份依仗,又断了一手,觉得娶她没有颜面又委屈。
“阿兄,你不娶我,那你要我怎么办啊?我哥哥死了,以后都没有人护着我了,我只剩一只手了,谁还会愿意娶我啊……”萧笙哭着把那只光秃秃的手臂伸在他面前,一遍遍提醒他,“我是想为你报仇的,阿兄……”
她已经在抱怨他,若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到这里,更不会被人砍了手臂。
燕回亦闭上眼睛,痛苦道:“阿笙,杀了我。”
“你宁愿死都不愿娶我吗,你就是嫌弃我,我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却来嫌弃我……”
“萧姑娘。”姜姮再也听不下去,不能放任萧笙如此逼迫燕回,抬步进门,这般朗声唤了一句。
萧笙看见姜姮,抹了眼泪,一副已然被人欺负了的模样,起身站去燕回头端的角落里,垂眸低低抽噎。
“萧姑娘,你变成而今这样,真的是因为萧参军么?”姜姮不管她是否楚楚可怜,说的话再没有什么恻隐之心:“两军对峙,何等凶险,你竟敢独自一人来到永州城,还胆大包天找去卫国公居宅,你彼时没有想过后果么?”
“莫不是萧姑娘娇生惯养惯了,做什么错事都有人善后,有人托底,才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口口声声是为了萧参军来的,那且问,你来这里对萧参军有何助益?”
萧笙不说话,只是抽噎声更重。
姜姮便也微微提高音量,盖过她的抽噎声,“你来这里,于萧参军没有任何助益,谈何是为他而来?你是为了你的任性,为了你的一己私心,而罔顾凶险情势,罔顾自己性命。你的手臂为什么被砍,你自己不清楚么?你不是为了救萧参军才被砍的手臂,谈何是因他变成这样?”
“萧参军秉性温和,不与你计较前因后果,任凭你控诉抱怨,你就这般欺负他么?你口口声声对他好,好在哪里?”
萧笙哑口无言,无助地看向燕回,见人没有帮她的意思,恨恨瞪姜姮一眼,哭着跑走了。
姜姮这才走近燕回,一眼就瞧见了他手腕上浓重的淤痕,像两个手镯一样,都有些发黑了。
姜姮很快猜出,那是枷具留下的淤伤。
他在牢中竟然被上了枷具锁链么?为何要这么对他?不是都关押起来了么,为何还要这般折磨他?
燕回察觉女郎在看他的伤,不欲她瞧见,双手缩回被中。
姜姮亦定定神色,没有露出太多情绪,努力平静道:“子渊,事已至此,别再执着了,人生还很长,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阿久,别说了。”燕回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不管对姜姮,还是对镇南王。
姜姮默然片刻,还是柔声开口,“阿兄,你可还记得,你初入京城求学,说起以后的打算,你说朝廷虽开科举,实在有许多不公之处,他日你入朝为官,首要一务,就是还学子公道。现在,你去做这事,依然不晚。”
燕回抬眼看向她,原来他曾经说过的话,不管多久远,她都记得么?
“阿兄,得活着才有希望啊,才有机会逆风而上,反败为胜,你如今死了,旁人只会记得,卫国公待你仁至义尽,你败得一塌糊涂,你甘心么?”
姜姮为了劝人求生,可谓口无遮拦,全然不知顾峪已经来了院中,就站在门外,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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