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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睡得这么沉,蓦地慌了,挣扎着想翻身坐起,却没力气,也才发觉手被人握着,听到傅闻远问:“醒了?”
“先生……”
“别动,手上还输着液。”傅闻远按在肩上让他重新躺好,自己站了起来,作势要走开,“还难不难受?”
云溪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别走……”开了口才发现他自己声音微弱,几乎没有。
傅闻远停下,小心避开云溪鼻子里插着的氧气管摸了摸他的脸:“不走,就给你倒杯水。”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五感回笼,云溪才慢慢从睡眠中的晕厥脱离出来。
“不要。”但他还是不肯放开,反而握得更紧。身体还不太听使唤,他有些费劲地转过头,不知道自己用很依赖的眼神在看傅闻远,才让傅闻远挪不动脚步,“不想喝,好不好?”
可傅闻远在原地站了会儿,拿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心,最后还是走开了:“不行。”
等倒来水,云溪才发觉自己的确很渴,被傅闻远控制着节奏,一口一口,最后喝了大半杯下去。
“我又发烧了吗?”云溪用一种“肯定这样”的语气问。
傅闻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把水杯放下,按了床头的铃。
没一会儿值班医生过来了,问他:“头晕不晕?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云溪摇头。
“胸口疼不疼?”
摇头。
“恶心想吐吗?”
摇头。
“有没有食欲?”
云溪又摇头,他看向傅闻远,解释道:“下午刚吃过,所以不太饿。”
医生闻言挑挑眉毛,笑道:“小朋友,你进来都一天一夜了,下午那也是昨天下午吧?”
说完他便转向傅闻远:“刚醒可能会有点畏光,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早上应该就没事了,到时候我来查房也会检查。没食欲也算正常,他平时吃的也不多吧?不用硬塞勉强吃,饿了再给也没事儿,因为这两天相对还是比较虚弱,吃太多也是负担。”
他又对云装凶道:“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最清楚,下次再有不舒服一定要早说,你都把家里人吓坏了。”
因为摸不准两人关系,医生只把傅闻远称作“家里人”。而云溪看看站在一边面色如常的傅闻远,并没有把“吓坏了”这三个字同他联系起来,只以为是听到消息的阿姨。
等傅闻远送医生出去,云溪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情况。
那天下午其实一直都不对劲,但他都没往坏的方向想,只觉得是因为发烧……他突然感到气馁,觉得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但这个病就是不肯放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不再这样脆弱。他是想跟傅闻远在一起,但不是想让傅闻远这样没白天没黑夜地守在他的病床前。
然后他想到了阿姨,想到癌症,又想到死。
云溪打了个冷颤,他意识到,人都会死,或早或晚,而属于他的死亡有很大可能已经候在了不远处。心脏病直通死亡,他却从没想过。
从前他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从度假村死里逃生的那一次都没让他像此刻仅是想想就痛苦。
显而易见的,在傅闻远开始对他软化的同时,他也变得更加懦弱,也许以前他也不是没意识到,只是那时死对他来说也就是死,或许还代表着痛苦和追逐的结束,而在这个时候,与其说他终于开始害怕死亡,不如说是害怕马上要来的爱情终将有结束的一天,而那一天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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