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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越轻咳一声,凉声道:“韩相此言差矣,御史台本就有弹劾百官的权力,方才韩相还让臣自证清白,怎么到了韩相这里,便成了御史台的错了?更何况,若是秦某没有记错的话,荀御史与韩相还是同乡吧。常言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这弹劾一事也是如此,臣只觉得荀御史大公无私。空穴来风必有因,眼下也只得委屈韩相了。”
最后几句却是韩云锦今日在朝堂上曾对秦楚越说的话,风水轮流转,秦楚越又将这几句奉还给她。
荣蓁让人将弹状呈了上来,慢慢展开,仔细翻阅,而后道:“罪名颇多,尚需一一查验,更有甚者,牵扯到景帝在位之时。只是这贪没贡品一事,按荀御史所书,乃是在先帝病重时,若真有此事,可称得上是无君无德。”
荀姝道:“回摄政王,此事倒也不难。只需查没韩丞相的宅院,便可清楚。那贡品可在礼单之上,收在太府寺中,找来太府寺丞验得贡品去向,便可知臣所言非虚。”
韩云锦冷笑一声,“好啊,那就让人去本相府上查验,若无这些贡品和你口中所言规矩赃物,荀御史,你可知道自己又是何罪?”
荀姝毫不畏惧她的威胁,“韩相之所以如此笃定府中查不出赃物,乃是因为那些赃物的确不在你府宅里。方才臣已说了,是韩相的宅院,而非特指府宅。韩相多疑善变,自然不会把这样大的把柄留下。诸位大臣不知,数年之前韩相府中曾有一侍,母父双亡,甚得韩相怜爱,可未满一年,韩相便以此人不敬主君之名赶出府去,另送宅院,不再往来。不知情的还以为韩相多情重义,可事实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休弃是假,借此宅院私藏赃物是真。请摄政王下令,立刻将此宅院查抄,并严锁消息,以防打草惊蛇。”
荣蓁眯起眼眸,下令让人前去查抄荀姝所说宅院,又让人将殿中大臣皆请至偏殿歇息,禁卫看管。
韩云锦背上已沁出冷汗,她强自镇定,却也知晓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而后望向荀姝,却不知这人为何会突然向自己发难,即便是给荣蓁的投名状,可荀姝从前替她做了许多事,也逃脱不了干系。
官员们皆被请至偏殿,殿中一时静了下来,却无人在意帘后之人。陆嘉平复着呼吸,将邱霜唤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几句,邱霜闻言睁大眼眸,陆嘉却道:“你只照我所说去做就是了。”
韩府中,韩主君坐立难安,盯紧秦府之人回来传了消息,说是将许多箱子带去了宫里。可过了这么久,早朝还未散去。韩云锦早朝前曾嘱咐过她,若是午时还未归,便是生了变数,可眼见便到午时。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动静,管家带了一人过来,却见是宫中小黄门打扮,韩主君站起身来,只听那小黄门悄声道:“太后让奴来给韩主君传个话,说韩丞相危矣,请韩主君做个准备。”
韩主君面如白纸,登时便站立不住,幸而侍人相扶,那小黄门来不及多言,匆忙告辞,韩主君浑身颤抖,连忙吩咐管家:“快将两位小主子送出城去,要快,再让人去别苑放一把火,里面的人不必留……活口……”
不配
以往散朝之后,官员之间多有攀谈,可今日之事足以令朝野震惊,韩云锦虽未定罪,但从别苑里搜出来的赃物以及现有的罪证来看,她绝无秦楚越的好运气,翻身怕是不能了。文武百官面色各异,纷纷离宫而去。
弹劾秦楚越的王大人官降一阶,罚俸一年,而荣蓁对杨颜多有宽纵,只令她闭门反省。
荣蓁虽饶了她,秦楚越却不会轻易放过,她低下‖身去,将杨颜的狼狈之状瞧了又瞧,啧啧道:“杨主事今日大义凛然的模样,秦某着实钦佩。不过你也极不走运,初入官场便被人盯上,被人蛊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以为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吗,这只是旁人想让你看到的罢了。知道自己信任的恩人是这样一副嘴脸,如今心里是何滋味啊?”
杨颜昂起头颅,额上冷汗滴落,艰难道:“这一局秦大人赢了,满朝文武皆知,又何必在意我这样一个人,还要特意来羞辱?”
秦楚越像是听到了可笑之事,“羞辱?你以为我真的在意你的死活吗?不过是摄政王有惜才之心,又不忍见你被愚弄罢了。”
杨颜冷哼一声,“今日之事,难道不是你与摄政王设下的局吗?你们城府之深沉,韩丞相不清廉,难道秦大人便是吗?”
秦楚越并不在意她如何看待自己,道:“水至清则无鱼,没有人能做得滴水不漏。可你口中城府深沉之人,当年在襄阳为官时便兴办学堂,劝课农桑,扶持义商,造福一方百姓。对付非常之人,自然要有非常之道。时间还长,且慢慢看吧。”
秦楚越起身,挥手让人将杨颜抬出去,她等了一会儿,才见荣蓁自殿中走出,她落后几步,跟在荣蓁身侧道:“大人就这样饶过杨颜?”
荣蓁这才想起顾念秦楚越的心情,道:“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处置了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倒有可能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你若是对她有所不满,也可以将她调往别处。”
秦楚越笑道:“下官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她不能理解您的苦心。”
荣蓁淡淡道:“直来直往之人不难对付,何况她也的确未参与旁的事。不过你这一次可是将崔氏狠狠得罪了,连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用这一招。”
当初定下这计策,荣蓁只提点了几句,具体如何施行全在秦楚越,秦楚越轻声道:“大人放心,此事并不难办,改日负荆请罪便是,崔氏之t人自恃身份,我诚心致歉,她们不会与我计较。不过今日可真是惊险,若非孟靖带着禁卫很快赶到别苑,将纵火之人制住,那把火便真的烧起来了,即便还留下什么,韩云锦也有狡辩的余地。但当时知晓内幕的官员都在朝堂上,为何还是走漏了风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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