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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哪一杯?”简雪临分别握住两只杯把,对比白沫下的水线,把稍高的留给自己:“这个吧。”
芥川纮好奇:“怎么做出选择的?”
简雪临有理有据地说:“因为你都不参加聚会,酒量肯定很差。”
芥川纮淡笑,接过她分出的那杯。
抿了口,他问:“雪临小姐参加过什么活动?”
简雪临想了想:“很多,那时经常觉得自己是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日本学习压力大吗?她瞥了瞥别桌的下酒菜:“程放有时也会抱怨,说论文不好写。”
芥川纮说:“就业压力也不轻。”
处处如此。
简雪临忿忿,一口气灌掉半杯,含恨咀嚼烤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芥川纮说:“你吃的是鸡肉。”
扎啤不解恨,简雪临又点了杯嗨棒,尝一口,拧紧眉:“噫……这个好难喝啊。”
芥川纮把自己的柚子沙瓦换给她。
醉意慢慢升上来,周围的声音糊成一团,好像戴上了硅胶耳塞,简雪临噘着嘴,“我好难受啊,凭什么要辞掉我啊,好难过。”
她碎碎出声,在喧嚷的室内,需要侧耳聆听,才隐约辨认其中内容:“我熬的好几个通宵,能不能一起还给我,我都能去看好几场电影了,组长真的很不讲道理……hr通知我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谢谢,我是日本人吗……”
搀着双颊绯红的女生走出居酒屋时,芥川纮腾不出手撑伞,夜风冷飕飕地灌入简雪临领口,她求助地诉说,“好冷啊——好冷啊——”,她像个反向迁徙的小鸟,不当心误入极寒。
芥川纮用围巾兜紧她颈项。
雪漫天而降,女生热气蒸腾的鼻息凑了过来,借着醺意,她无所顾忌地、湿漉漉地端详他。
可能他的面色在夜幕下太皎洁了,似剥壳的鸡蛋,简雪临忍不住,上手戳了戳:“芥川纮,你皮肤好好啊。”
他瞳孔收紧,轻微颤栗,不知是避雪,还是为避她。与她呼吸一样炙热的眼神,重新回到她脸上。
“你喜欢我吗……”她喃喃问,薄息仍扑向他下巴,上方就是唇瓣,被他紧闭着。
然后,它们一开一合:“喜欢。”
好き。
心头有一道回响,在共同作答。
“我都没工作了,我暴饮暴食,我备忘录里写的全是骂同事的话,我上海的房子要到期了,我还在拖延,没找新的……”她佯装啜泣,面孔更加逼近,“这样你还喜欢吗?”
“很喜欢。”
大好き。
非常喜欢。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她还在求证,叽叽咕咕。
芥川纮没有回答,喉结滑动,才深吸气,“你喜欢我吗?”
醉蒙蒙的女生像是没料到他会反将一军,顿了顿,忽的脱离他支撑,中箭一样,很夸张地捂住左胸:
“心好痛。”
芥川纮面色一凛,赶忙上前捉开她手腕,捋她袖口,检查是否起皮疹,又去观察她耳后皮肤,这才松口气,除了脸红,她并无异样,应该不是酒精过敏。
雪在他们肩上薄薄地织起羊绒衫,一动即碎。
他没有轻易触碰她胸口,只是问:“胸口是什么样的疼痛?钝痛,刺痛,还是阵痛?”
简雪临瘪起嘴:“是一看到你就热热的痛。”
芥川纮突地不能言语,因为她的病症好像也蔓延到了他身上。
“这是喜欢吗?”雪越发大了,她没有被它们吸走注意,定定地看他,然后惆怅望天,雪密得她睁不开双眼:“喜欢上日本人……算不算叛国啊?”
芥川纮哭笑不得。
他上前两步,用大衣裹住她,把她死死按在怀里。
皇天在上,就让雪花都变成刀子,都来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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