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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轻巧落地化人,示意阿衡莫出声,初欲雪双手结印,施出昏睡诀,为保险起见,睡诀将整个村子罩住,船艄的哑伯手中的焊烟掉了,随之昏昏睡去。
不知村民有被失眠折磨的无有,今晚免费送大家一个好觉。
初欲雪确定肆风陷入睡沉,这才朝门外的阿衡招手,让人进来。
潋滟白的溯魂术,用在人身上十分容易,但不大适宜用于有道行的人,妖,亦或是灵身上。
潋滟白道,这肆风乃是河里的一只小妖灵,探有道行的人的识海颇有风险,稍有不慎会被察觉,承反噬之险。
潋滟白本欲将河底的石碑男交予徒弟,肆风交给他解决,但小徒弟不愿与阿衡分开,肉,体凡胎的阿衡一旦入水,风险颇大,还是陆上稳当。
当然潋滟白提议让阿衡随他,但小徒弟冷眼瞅他,显然不信任他,潋滟白只好化作胖头鱼钻水。
为降低风险,初欲雪的魂识成功入肆风识海後,未多加筛选辨别,一股脑将人悉数记忆打包收录灵球。
河底的潋滟白不放心,亦打包了石碑男的全数记忆,速速赶来蚕姑祠与小徒汇合。
师徒二人将两个装有各自记忆的金色灵囊抛至一处,与之相关的记忆自行筛别,缕缕金芒投至募着蚕姑娘娘的画布上,无数画面自投影幕布清晰显出来……
本是春意复苏的杏二月,清酒村却死气沉沉,村里的杏树几乎不见一朵花蕾,大半枯死,未死之树看上去皴裂掉皮,是将枯之相,四面山壁亦是光秃秃不见绿。
满头白发的麻衣老人家,拄拐走到河岸,河水几乎干涸,河床亦见底,风吹起老人家花白的头发,显出几分凄色,老人家嘶哑的声音中透着绝望,“三年不雨,若羌河干涸,杏花不开,草木不生,庄稼未果,老天真要绝人命麽。”
有几个打着错落补丁的孩童,打老人身前跑过,老人家被稚嫩的笑声吸引,颤巍巍地自衣袋里掏出一把杏干,孩童们哄抢後津津有味吃着。
老人家眯着眼睛笑了笑,手下拐杖一斜,老头咕咚一声倒地。
不久,铜锣声响遍清酒村。
“村长升天了……”
窦氏村长出殡那日,几乎全村百姓都来吊唁,哭丧抹眼泪,敲锣打鼓,梳着长长麻花辫的一位青衣姑娘,被动静引出来,二八年华的风姿,挺秀的鼻脊上生有一对异瞳,一只深茶色,另一只则湛蓝。她静静瞧着丧队,沿河滩村路徐徐而行。
“叶家那丧门星怎的出来了。”
“是啊,这是诚心不让村长好走啊,出来寻晦气啊。”
人群中几个婆姨叨念着,几个小孩捡起石头朝麻花辫掷去。
姑娘掩面後退躲避石子,被出门晒太阳的一位婆婆拽去家里。
正是麻香婆婆,此时的婆婆面色稍显年轻,背弯得没那麽像虾米,头发亦未全白,半白发丝一丝不茍,拢至後脑勺,攒成个单髻,看上去是个健硕爽利的老人家。
麻香婆婆给襁褓中的孙儿喂米糊,“村长是个好人,可惜了。但窦家那两个儿子……”婆子摇摇头,“窦大山一身痨病,窦二宝偷奸耍滑,窦三宝偷鸡摸狗,都不是好东西,村里的主心骨没了,怕是往後的日子更不好过。”
麻香婆婆说得没错,窦村长在时,会将丰收年景时村民上缴的馀粮,按户数分发给村民,村长一死,窦二宝掌了粮仓。
本来掌权钥匙轮不到窦二宝,他上头有个长兄,可惜窦大山自胎里弱,整日咳咳咳且见不得风,是个病秧子,无力管事。
窦二宝顺位掌权,粮食到他手里,那些平日同他关系近的,溜须拍马的混子分得较多,同他关系不近,老弱病儒者,还有平日不给窦二宝面子的则分得极少。村民虽有抱怨不满,但实在惹不起窦家两兄弟。
村里年轻的混子,同窦二宝亲近,皆是些年轻力壮的小夥子,老弱病儒打也打不过,再有窦三宝学艺归来,有了能耐,村民们更惹不起。
村民们挤出些粮食当贡品,到河边祭拜河神,求河神降雨,救一救受厄的清酒村。
一位道袍穿得松松垮垮的青年打街上走过,村民纷纷同人招呼叫一声三宝小哥。
窦三宝臂弯里搭着一截绽放的杏枝,倨傲地仰着下巴颏,“叫我三宝天师。”
面色黝黄的大婶呲着板牙问:“天师手里不都揣着浮尘麽,怎麽你拿着个杏枝。”
“此杏枝常开不败,施了法术的,专门驱邪散灾,可比浮尘厉害多了。”窦三宝吹牛道。
村民指指点点间,窦三宝去了西南胡同最边户的一间宅子,“叶蚕,分你的粮食出来拿一下。”
麻香婆婆也在,来给邻家闺女送来比脸盘还大的一只黑螺,说是打河滩里捡的,这麽大个应该有了灵性,她要照顾孙儿分不出精力照看黑螺,便让邻家闺女养着。
麻香婆婆瞧着窦三宝送来的半小袋谷子,“为何我家只分到一瓢。”
“我二哥分的,本天师只负责送。”窦三宝言罢,朝叶蚕笑一下,走之前拧哭麻香婆婆怀中的孙子。
麻香婆婆赶忙哄孙子,揉着婴孩通红的鼻头骂道,“还自称天师,这是天师能干出来的事麽,哪里学了些招摇撞骗的招式,回村继续骗,我可记得他外出学艺前,不是骗小孩的钱就是摸人家的鸡,老村长实在看不下去,才给银子让他出村长见识,我看村长的银子是白花了。”
叶蚕替婆婆哄孙子,将婴孩哄着了,又分给婆婆一半粮食,麻香婆婆推脱不过,这才抱着孙子和粮食回家。
叶蚕将麻袋里的大黑螺,放到酿酒的瓮里,又洒了一瓮底水,曲指敲着黑螺坚硬的壳子道:“旱年的水太珍贵了,你省着点喝。”
叶蚕走开,瓮里的黑螺幽幽亮了下。
叶蚕打院角的竈膛生活做饭,锅烧开後洒了两勺盐巴,又翻出两包香料丢进去,院中枯死的杏树杈上栓着个纸鸢,是叶蚕母亲生前扎给她的,平日里叶蚕独居一方小院,寂寞时就去和纸鸢说说话。
叶蚕跑去同纸鸢道:“鹞鸟啊鹞鸟,我想煮了那只大螺,你若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摇头,沉默就是同意。”
空中无风,纸鸢不动。
叶蚕转身,欢快地朝大瓮走去,“啊同意了。”
瓮里的石螺大惊。
这姑娘怎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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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黑螺:想炖我,直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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