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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谣把脸贴上裴迹之的脖子,一滴泪从眼角滑了下去,滚落进裴迹之的脖颈里,“赔不起。怎麽办?只能赖着了。”
裴迹之脖子忽地被冰凉刺了一下,但他没在意。
回忆在他眼前渐渐显现。
去年重阳节,多年没回乡归宁的姑母回来祭拜祖父祖母。
园子里一大家子人一边听戏,姑母丶母亲还有几个婶婶在後头打着叶子牌。
裴迹之离得不远,正好听见姑母赢了钱,兴头正好,随口说了句,“若是二郎媳妇还在,谁也赢不走她的。那年我输了个精光,还是二郎站出来拿自己的玉佩替我贴了个彩头。”
裴迹之的背影一滞,手里的茱萸酒洒在袍子上,戏台上呕哑嘲哳声化作嗡嗡耳鸣,眼前日头下光景模糊不清。
他忘了。
他对沈亦谣的记忆还需要一个多年未见的旁人提醒。
他对亡妻的情意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祭奠中消亡,久远到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做戏。
遗忘是他败给岁月的罪证。他骗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自己。
而他选择,不原谅。
那一天,他第一次想到了死。
“赖着?”裴迹之惨笑,下意识把头低下,对着沈亦谣声音的方向,“赖着好啊。我要你一辈子赖着不走,缠着我。你做厉鬼也别放过我。”
沈亦谣呼吸一滞,裴迹之垂下的唇角,刚好抵着她的嘴唇。
两个人贴得亲密,却有一人浑然不觉。
裴迹之温热的呼吸抵着她,叫她全身紧绷。
她只需要微微一擡脸,就可以吻到他。
她能这麽做吗?能自私地只顾自己欲望,不管不顾,让生人继续痛苦熬着吗?
沈亦谣腰往後挪了一寸,“啊!”
她的头发绞进了藤编的椅子里,她慌张地把身子从裴迹之身上支起来,伸手去解开缠绕的死结。
“怎麽了?”
沈亦谣着急忙慌扯着头发,随口撒了个谎,“没。没事儿。”
她的五感回来了,连带着痛觉也一道回来了,倒是麻烦。
裴迹之从藤椅上坐起来,眉头蹙起,眼神晦暗如墨,“沈亦谣,你是不是有什麽瞒着我?”
沈亦谣猛地按住发丝一扯,直接从中段扯断,留了几根断发在摇椅上。
她揉了揉鼻子,“没有。”
裴迹之眼底闪过一丝幽深的精光,“真没有?”
“没有。”沈亦谣答得果断。
“你最好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裴迹之神色淡淡,带着雪一样的森冷,“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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