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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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传艺（第1页）

药庐密室那扇厚重的木门被极为轻柔地合上了，随着“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动，门外呼啸而过的山谷风声便被彻底隔绝在外。室内两侧摆放着古朴的木架，那些木架上整齐地码放着数十个瓷罐，每一个瓷罐上都贴着用朱砂精心书写标签，看起来充满了神秘的气息。这些瓷罐之中，装着各种各样珍贵无比的药草，有从寒冷刺骨、深不见底的寒潭深处采摘而来的冰魄草，这种草在寒潭独特的环境中生长，吸收了寒潭的阴冷之气，具有奇特的功效；还有需要血露滋养才能茁壮成长的醉仙花，血露是极为稀有的养分来源，使得醉仙花本身就带着一种妖异的魅力；更有几株被透明琉璃罩精心呵护起来的千年灵芝，这些灵芝经过千年的岁月沉淀，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和药效。这些都是药王谷传承数代的珍稀药草，每一种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在平时就算是药王谷的弟子们都很难有机会亲眼见到它们。

赵凌儿静静地站在中央那座散着莹润光泽的白玉炼药炉前，她那纤细修长的指尖轻轻捏着一株通体翠绿、生机勃勃的草叶。这株草叶的叶片两侧各有一道银纹，在阳光透过天窗洒下的光辉照耀下，居然泛出淡淡的双色光晕，显得格外神奇。“这是双生草，”她小心翼翼地将草叶放在青玉盘里，声音比平日更加缓慢柔和，带着一种传道授业时特有的郑重感，“它看似十分普通，但实际上医毒同源——左侧银纹能解百蛊，右侧银纹却能淬出‘噬魂毒’，稍有不慎，就会从救人的良药，变成索命的凶刃。”

若寒双手捧着一本纸张已经泛黄的《药王秘典》，她的笔尖悬在宣纸上，眼神紧紧地盯着双生草：“师父，那要如何分辨它的医毒属性呢？我之前看《秘典》记载，说需看叶片朝向，可……”

“不止朝向。”赵凌儿果断地打断她，然后用银针精准地刺破双生草的茎秆，一滴淡绿色的汁液缓缓滴入瓷碗之中，这滴汁液一遇到空气瞬间分成两半，一半清澈得如同清晨的露珠，另一半则泛着诡异的墨色，“还要看汁液的分色度。如果清澈部分先凝结，那就表明医性占优，可以用来入药；如果墨色先沉下去，就说明毒性偏重，需要用晨露霜调和三日，才能够中和掉毒性。”她指着炼药炉旁的铜壶，“这里面装的就是昨夜收集的晨露霜，必须在寅时之前采集，一旦沾过辰时的阳光就会完全失效——这就是双生草配伍的第一大难题，时机只要差一分，药效就会相差千里。”

若寒连忙在宣纸上快记录下来，笔尖划过纸面出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偶尔会抬起头来提问，从“双生草与何种药引搭配最适宜”到“如何避免炼药时毒性外泄”，赵凌儿都一一详细解答，言语间尽是药王谷世代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每一句话都值得反复揣摩思考。

龙璟予站在密室的角落里，他没有上前去参与讨论，却也没有闲着。他的目光始终紧紧落在青玉盘里的双生草上，从叶片银纹的疏密程度，到汁液分色的轨迹变化，再到赵凌儿提及的“晨露霜调和”，都默默地记在心里。他虽然不懂系统的医术知识，但在被轩辕氏追杀的三年时间里，见过无数种毒草陷阱，对“毒”的敏感度，甚至比普通的药弟子还要高得多。

“师父，那淬毒的时候需要注意些什么呢？”若寒翻到《秘典》的“毒术篇”，眉头微微皱起，“上面说‘避金铁、远明火’，可如果是遇到能够抵抗火焰攻击的敌人，岂不是……”

赵凌儿正准备回答，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或许，不必只避开明火。”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龙璟予。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依然落在青玉盘的双生草上，语气虽然带着几分不确定，但却条理清晰：“我之前在山林里，曾经见过一种和双生草相似的毒草，叫做‘赤焰藤’，它的毒性也害怕火焰，可是如果把它裹上湿泥，然后再用炭火慢慢烘烤，毒性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变得更加猛烈，而且还能黏附在铁器之上——双生草的噬魂毒，会不会也可以这样操作呢？”

若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翻看《秘典》，却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内容。赵凌儿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又继续追问：“那你说的赤焰藤，它的毒性有什么特征呢？和双生草的噬魂毒相比，哪个更难以解除呢？”

“赤焰藤的毒性作时，会让中毒者浑身热，经脉就像被焚烧一样痛苦难耐，”龙璟予一边回忆着，指尖一边无意识地比划着，“但是双生草的噬魂毒，应该是让中毒者的神智变得模糊不清，因为它的叶片脉络更加细密，银纹也更加紧密——我刚才看到您刺破茎秆的时候，墨色汁液下沉的度比较慢，但却紧紧贴在碗壁上不散开，这说明它的毒性更加黏稠，更容易附着在人体的经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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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道：“还有，双生草的银纹颜色实际上是有差异的——左侧偏亮一些，右侧偏暗一些，或许可以根据这个特征来预先判断毒性的强弱。如果搭配腐心花的根须一起炼制的话，腐心花能够吸走一部分黏附在经脉上的毒素，说不定既能保留噬魂毒的威慑力，又能避免误伤自己人。”

密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若寒捧着《秘典》，惊讶地看着龙璟予——这些独特的见解，既没有在典籍上出现过，也不是师父刚才提到的内容，完全是龙璟予根据自己的见闻推断出来的。

赵凌儿盯着双生草的银纹，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用银针刺向右侧偏暗的银纹，这次挤出的汁液，墨色果然比之前更浓，而且紧紧贴在碗壁上，与龙璟予所说的“毒性黏”完全一致。她又从木架上取下一小节腐心花根须，将其切碎后与双生草的毒汁混合在一起，原本浓稠的墨色汁液，竟然真的淡了几分，但依旧保留着淡淡的威慑气息。

“你……”赵凌儿转过头看向龙璟予，眼底的惊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她微微侧目，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玉盘的边缘，“这些都是你自己思考出来的吗？没有看过相关的医书？”

“只是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瞎猜的。”龙璟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没有掩饰眼底的认真，“刚才听您讲解双生草的特性，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的经历，或许……不一定正确。”

“怎么不对？”赵凌儿忽然笑了起来，这是几日来她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笑容，“《秘典》记载的是前人的经验总结，可是江湖上的毒草千变万化，怎么可能完全依靠书本知识呢？你能从过往的见闻里举一反三，还能精准预判毒性特征，这份悟性，比不少学了十年医术的弟子都要强。”

若寒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佩服：“龙公子，你太厉害了！我刚才都没有想到，双生草的银纹颜色还能这么利用。”

龙璟予被夸得有些脸红，目光又落回到双生草上，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旁听传艺，原本是想多学习一些防毒解毒的本事，万一以后遇到药王宗或者轩辕氏的毒术，也好能保护若寒和自己，没想到竟能得到赵凌儿的认可。

密室里的白玉炼药炉，不知何时已升起淡淡的白烟，这白烟混合着双生草的清香与腐心花的微苦，将之前的凝重氛围冲淡了不少。赵凌儿重新拿起《药王秘典》，翻到“医毒配伍篇”，对若寒说道：“接下来我们讲讲‘冰魄草与噬魂毒的克制’，璟予，你也过来听吧——多懂些医毒之术，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龙璟予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即快步走到青玉盘旁，目光落在《秘典》的字句上，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他知道，这份“旁听”的许可，不仅是赵凌儿对他悟性的认可，更是将他真正当作“自己人”的开始——而他，绝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光透过天窗，在三人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斑，药香缭绕之中，药王谷的绝学正以一种悄然的方式，在传承中融入新的可能，而这份传承里的细微互动，或许将在未来的危机中，成为最关键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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