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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京中遍地禁军,皇帝虽有锦衣卫作为依仗,但高游早已把控京中局势,朝中究竟还有多少是他的人犹未可知,断不能让高游知晓这的消息。
于是鹿泽的这三位长官还眼巴巴盼着京中的人能给他们一个答复,殊不知消息早已被周檐拦下,已被周檐悉数得知。
自从来了洛京后,姚温便被杨约勒令安心在家中静养,不许踏出门。
毕竟姚温当时给自己开的那副“假死药”,虽有这等奇效,但副作用太大,姚温自云中来洛城的一路,几乎是半昏半睡着,吓得周檐每隔一会儿就要凑过去探他的鼻息。
既来了洛城,他又不方便露面,也就趁此机会养养身子。
在屋子里闷了三日,他实在闷的难受,除了与周檐寄信寥解苦闷,姚温只能呆在宅子里练字插插花,日子过得好生无趣。
其实并非无趣。
他闲得慌,便凭着以前的记忆拟了一份名单,又听着徐易讲如今的朝廷格局变动,自个儿用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勾勾画画,勾到一人时,姚温愣了愣,提笔在名字旁画了个圈。
不知不觉间又是夕阳西下,残阳似血,彩霞如锦。
徐易又来杨宅中了,距离上次奏折一事已是五六日的光景,高太师半分动静也无,好似就真的在府上思过。
他吃着饭,目光不经意瞥见姚温,他挑了挑眉,打趣道:“就几日不见,怎么姚兄还圆润了不少?”
杨约端了一盘糍粑正跨进房来,听见徐易的话,不免皱眉为姚温辩解,“食不言寝不语,况且姚温身子不好,多吃些饭菜也是将养身子。”
徐易来了劲儿,撒娇道:“先生念着姚兄,偏着姚兄,我还能说什么?”
姚温满脸无语道:“我就说这徐长绝是眼瞎心也瞎的,先生知你今日要来,亲自下厨给你做的糍粑。”他愈想愈好笑,“也不知从前是谁总爱缠着先生给他做糍粑吃。”
“咳,都是官大爷了,怎么一个两个还是跟个孩子似的胡闹。”杨约颇为不自在的将那盘糍粑端到桌上,“见者有份,你们俩也不用争,若还想吃就去厨房添饭,好了,吃饭,不许再讲话!”
两个学生这才乖乖止住,在杨约的注视下低头扒饭。
饭毕回到房中,姚温拿出一份拟好的名单交予徐易,徐易低头看去,正是如今朝上官员,他抬起头望向姚温,“围猎,你当真要去?”
姚温点头,眸深几许,“自然,只不过你同先生那边说了没?我说是指定没戏的。”
“放心,我没同先生说,事关重大,不可再旁生枝节。明日我便进宫禀奏陛下。”
徐易将纸收入袖中,“周檐那边……”他咳了咳,欲言又止。
姚温没觉察到他的意思,“嗯?”
燃烛爆芯,徐易眨了眨眼,想起之前皇帝同自己所说,正色道:“此间事了,周大人他……”
姚温登时反应过来,勾了勾唇角,他低头看向桌上的一支箫,“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很简单。”
他罕见地顿了顿,回想起青年舞剑时的风采,再次开口时,隐隐带着笑意,“他想要守着云中,守着边关不受侵扰。”
徐易默然,半晌,他低声道:“我倒是忘了,云中周家,满门忠骨。”
一只萤虫似是不小心乱入书房,在房里没头没脑晃了一阵子,姚温凑过身去,将窗子打开,铺面的寒风让屋里的人都不自觉拢了拢外袍。
于是萤虫趁着这空隙,撒欢似的飞出窗外,投入月光清辉的怀抱中。
皇室每年都有去鹿苑围猎的习俗,今年也不例外。
一干事务准备得十分快,全然不似当时议礼那般拖沓,谈及是否要请太师过来时,皇帝面露豫色,他一手撑着额头,状似随意道:“那就打发人去问问。”
高家的院子中,高游刚打完一套拳,正擦了汗大马金刀往石凳一坐,后脚宫里的公公便例行关心来。他虚与委蛇了几句,得知皇帝要去围猎的消息。
又迎上公公小心翼翼的目光,高游一哂,“有劳公公替我转告陛下,我病体未愈,又需思过,自古断无思过者尚未足月就随意出门的例子。”
言简意赅,掌事的公公同王思一脉相传的笑脸,嘴上念着太师保重身体,心下则腹诽这人大汗淋漓哪像个病秧子。高游不知他心中所想,也无意知他心中所想。
毕竟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出来吧。”
他展开方才还未来得及拆的纸条,纸条上说有一队兵马往洛京这边来,看方向是从云中来的,现下有无调兵指令,凭空出现的这一队兵士实在古怪。
来汇报的人正是守在洛京城外的禁军,特意来询问高游该如何处置。
高游方才同公公说话太多,这会儿嗓子干,自个儿定定坐回座位上,倒了一大杯茶水,仰头便灌下去,润了润嗓子,他目光沉沉,“先别轻举妄动,盯着那队兵士。”
“从云中来啊,会是周家么……”他嗓音缱绻,人总会在一定的年龄,特定的时候回忆起年少,他少时最崇拜的英雄,就是周怀戟—云中总兵,而后与夫人战死沙场,其女接过重担,不负威名,只是最终也马革裹尸。
他自嘲似的摇摇头,强迫自己从旧时的记忆中抽回。高游瞥向一旁站得十分精神的下属,垂了眼,“这几日巡防都打起精神,人员轮换名单与面容一定要核实清楚,不要让别的什么人混进来。”
下属领了命令便退了下去,高游没来由想,现在还能再去一趟陵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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