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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则是觉得刘家这人不行,自家闺女受了欺负,结果不找那人算账,竟然还拿钱私了,把闺女嫁给那流.氓。连亲闺女都欺负的人,能把别人家的闺女当自家人?真要是遭了难,那他家的儿媳妇怕是第一个倒霉。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
两桩婚事全都黄了。
自家闺女被欺负的事情传得是人尽皆知,还有人说家里四丫头也被人欺负了,只是不敢声张。
刘母昏倒了好几次,醒来后就哭天嚎地。
她的人生算是完蛋了,那别人也别想好过。
从国棉二厂的其他工人这里,季长青知道了事情的起末。
匆忙赶来的二厂厂长瞪了刘母一眼,“季主任您怎么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季长青没有往屋里去的打算,走到刘母面前,“这位大嫂,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咱们要不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家全都毁了。我一个寡妇家,拉扯着这七个孩子长大容易吗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种。”
一个人的不幸变成了全家人的不幸,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季长青听到这话脸上满是不乐意,咋能这么说呢。
“这位大嫂,你家闺女没做错事,怎么就成了孽种?违法犯罪的是那祝家的小子,你给自家闺女揽什么责任?”
“你说的倒轻松,我这俩儿媳妇都没了,我小闺女往后也嫁不出去了,我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你以为靠卖闺女换来的钱娶到的儿媳妇就一定会长长久久的留在你家?还记得咱们沧城地区之前的妇联主任陶然吧?她不也离婚了?”
季长青还是耐着性子做工作,“用出卖亲妹子换来的钱娶媳妇吃饭,难道你家里的孩子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刘母愣在那里,哭嚎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该说的道理都说了,然而她听进去了几分呢?
季长青有些无力,这个老寡妇拉扯着七个孩子长大成人,又是在厂子里工作的,怎么就这么个思想呢?
“你说,是单单沧城这样,还是全国各地都这样?”
季长青来探望南雁,实际上是想要从她这里找到一点慰藉。
尽管有时候来自高南雁的安慰带着刺。
并不是那么纯粹。
“您说呢?”
季长青沉默了,要他说刘母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被欺负了,是受害者不够谨慎,知道责怪施暴者没用,所以就把斥责都丢到了受害者身上。
殊不知这二次伤害,更可怕。
季长青不明白,“当初,咱们解放上海,拯救失足妇女还有那些妓.女,让她们能够独立谋生,还有很多同志自愿跟她们结婚组成革命战友,怎么现在就……”
南雁知道这事,为了给妓.女们治疗梅毒,花重金从香港那边弄来青霉素,而彼时战场上的志愿军也在等着用这救命的药。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南雁叹了口气道:“我在陵县肉联厂工作的时候,后勤科的一个科长结了好几次婚,第三次结婚时还能娶人家头婚的姑娘,人都说他有本事,就算三婚四婚又如何,都能娶黄花闺女。那时候我家村里有个年轻寡妇,跟村里一个年轻人好上了,年轻人的家里死活不同意,说我儿子还没结过婚呢,凭啥娶你一个二婚的寡妇?”
季长青脸上神色逐渐黯淡起来,他自然能听明白南雁这话里的意思。
男人三婚四婚没人会在意,娶了个头婚的,大家还会说他有本事。
但女人二婚对象是个头婚青年,就会先被批判一番,指不定还被说是骚寡妇勾搭人。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天然的给女性戴了枷锁。
明明是刘家三闺女被欺负了,但是被欺负也会成为日后攻讦她的手段,不然展红旗为什么要让这姑娘离开家乡呢?
这些可真是心中贼啊,扎根到心底深处,甚至钻到了每个人的骨缝里。
“陶然当初不离婚,也是有这心中贼,不过您也往好处想,她到底也离婚了不是?”南雁还是给季长青了一些安慰,“总有能赶走恶贼的一天。”
但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季长青深深叹了口气,“咱们的工作,还任重道远啊。”
他也不知道这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需要每一个人为之努力奋斗。
群众思想需要提升,而高南雁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揭伤疤的方式给所有人上一课。
这就像是接力赛,现在给群众们上课的这一棒来到了他这里。
季长青也没许下什么承诺,只是又跟南雁说了两句,这才离开化肥厂这边。
……
周末的沧城人民公园格外的热闹。
公审由季长青亲自主持。
两个当事人早早到来,引起了一阵议论。
刘家三闺女单名一个英字,年轻的女孩子这几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听到别人议论自己,就不甘示弱的看过去。
直到那人闭嘴这才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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