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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清醒与默契（第1页）

第16章清醒与默契

凌晨，蒙蒙亮的天空还有几颗星星没有隐去，顾亦辰从混乱的睡眠中惊醒。酒精退去，理智回笼。他看着身边熟睡的沈星玥，美丽的脸上带着满足而恬静的神情，再看着凌乱的床单，一种巨大的丶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

他做了什麽？！

他背叛了自己坚守了十几年的感情！虽然那份感情从未真正属于过他，但那是他精神的支柱，是他所有努力的意义！

而沈星玥……他们以後该如何相处？合作夥伴？露水情人？无论哪一种，都变得无比尴尬和复杂。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试图不惊扰她。然而，就在他挪开身体，目光无意间扫过身下那略显褶皱的床单时——一抹微小却异常清晰丶刺眼的嫣红，猛地撞入了他的视线！

顾亦辰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骤停。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他颅内炸开，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片不断扩散丶吞噬他所有理智的嫣红。

那抹红色，像一枚灼热的烙印，烫得他眼睛生疼。

昨夜那些模糊的丶被酒精和情绪掩盖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冲进他的脑海：她那一刻轻微的颤抖丶不似往常那般熟练的生涩回应丶甚至那一声极压抑的丶被他误以为是情动实则可能是吃痛的吸气……

原来……原来是这样！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远超之前的悔恨。他猛地用手撑住额头，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成年男女在酒精作用下的意乱情迷，各取所需，事後或许可以尝试用成年人的方式去处理，哪怕尴尬。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沈星玥，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光鲜亮丽丶言辞犀利丶仿佛历经千帆无坚不摧的女人，竟然……竟然将她如此珍视的丶最原始的纯洁，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夜晚，交付给了他。

这意味着什麽？这意味着她之前的种种强势和挑逗，或许真的只是一种无比坚硬的自我保护。这意味着她昨夜的行为，绝非她表面上表现出的那般随意和开放，其下埋藏着远超他想象的沉重情感和决绝。

这意味着，她昨夜交付的，不是一次随意的身体关系，而是她积攒了二十多年的丶对世界紧闭的私人城池的钥匙。而他，在浑然不觉中，成了那个鲁莽的破城者。

他看着仍在熟睡中的沈星玥，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锋芒和僞装，眉眼间甚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柔弱与安宁。一种前所未有的丶混杂着震惊丶滔天愧疚丶深切怜惜甚至是一丝惶恐的情绪，重重地压在了顾亦辰的心上。

他几乎能想象，以她的骄傲，若是此刻醒来面对这一切，将会是何等的难堪和无地自容。

不能说破。绝对不能说破。

任何语言的询问丶安慰丶甚至道歉，在此刻都是对她这份沉重交付的亵渎，是对她小心翼翼维护至今的尊严的彻底撕碎。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极其小心翼翼地丶近乎赎罪般地，伸出手，将滑到她腰际的被子轻轻向上拉拢，细致地掖好，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做完这个微不足道却充满复杂情绪的动作後，他像是被一种无形的重压驱赶着，更加仓皇地丶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速穿好衣服，脚步虚浮地逃离了那个房间。

站在凌晨清冷的上海街头，寒风吹得他浑身冰冷。他点燃一支烟，手指却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那抹刺目的红，和沈星玥熟睡中恬静却脆弱的脸，在他眼前交替闪现。

深深的负罪感和自我厌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与沈星玥的关系，因为这一个夜晚丶这一个发现，走向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丶且背负了巨大心理枷锁的方向。

而远在北方的苏晚晴，对此一无所知，却成了他这场迷失中最沉重丶也最遥远的道德审判。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顾亦辰知道，有些黑夜，一旦降临，便再难真正散去。那抹红色，将成为他心底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也彻底改变了他与沈星玥之间的一切。

上海的清晨，阳光透过酒店高层窗户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带。沈星玥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弥漫着一种陌生的酸软和隐隐的不适。

昨夜的记忆，如同被打碎的玻璃，带着锐利的边缘，一片片扎回脑海。酒精的迷幻褪去，剩下的是清晰的丶让她心惊肉跳的画面——顾亦辰的喘息，自己的迎合，还有那短暂却刻骨铭心的初尝禁果的痛楚与战栗。

她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

空的。

枕头上有凹陷的痕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的丶混合着烟草和男人荷尔蒙的味道。但他人已经不在了。

沈星玥撑着坐起身，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一小块暧昧的红痕。她的目光扫过床单，那抹已经变得暗沉的嫣红再次刺入眼帘，让她呼吸一窒。羞耻丶慌乱丶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瞬间攫住了她。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

然後，他选择了离开。

一种尖锐的疼痛划过心脏，比身体的不适更甚百倍。她用力咬住下唇，阻止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不能哭。沈星玥，你不能哭。

她深吸几口气，强行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脸上迅速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冷静甚至略带疏离的表情。她起身，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洗去昨夜的痕迹和此刻内心的狼狈。

她刻意洗了很久。当她裹着浴袍出来时，已经彻底变回了那个无懈可击的沈星玥，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亦辰发来的短信。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沈总，公司有急事，我先回深圳处理。昨晚……抱歉。展会後续事宜，我已交代给助理。再次感谢。】

短信公事公办，语气克制，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距离感。唯独那句欲言又止的“昨晚……抱歉”，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星玥看着那条短信，手指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她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扔回床上，开始面无表情地收拾行李，动作利落，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几个小时後，机场候机厅。顾亦辰坐在椅子上，看似在浏览手机邮件，眼神却有些发直，显然心神不宁。当他看到沈星玥拖着行李箱，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裤装，戴着墨镜，气场十足地走进来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沈星玥也看到了他。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到他附近的座位坐下，摘下墨镜，对他露出一个极其自然丶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顾总，跑得可真快啊。怎麽，怕我醒了缠上你？”

她的语气轻松调侃，仿佛昨夜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露水情缘，完美地掩饰了所有真实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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