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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绫上楼给宋映柔上了柱香,看着一旁自己一尘不染的灵牌百感交集。
“你啊!”翠金在他背后猛捶一记,边哭边将写了他名字的牌位收起来,“人好好的,怎么就不知道叫人捎个信回来呢!你知道当年我们……唉……”
“翠金姐。”阿绫转身,无奈摊开手,“给你打,慢慢打,就是别再哭了。还指望你帮我劝劝老师呢。”
“我帮你劝啊!阿绫哥哥!”兰儿在一旁美滋滋地牵上他一只手,“你不是被山贼给杀了么?我阿娘她们给你烧了好多纸钱呢,这下子都白烧了……”
阿绫刮了刮她的鼻头:“是啊,都白烧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没死啊?”童言无忌,可阿绫却没有回答。
他对元宝使了个眼色,姑娘心领神会,走到兰儿面前:“你叫兰儿对吧?我是你阿绫哥哥的……朋友……过去没来过玉宁,你知道,哪里有好吃,好玩的么?”
“当然知道。”小姑娘不怕生,拍拍胸脯,“玉宁好吃的铺子我可都认得。不过……”她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钱,不能请你……”
元宝忍俊不禁:“钱我有啊,那就拜托你了?”
等众人走远,翠金替他们关上门,下楼去了。
宋映柔的灵位前只剩师徒二人,阿绫这才郑重跪在沈如跟前,磕了个头:“弟子不孝。”
“你……快起来吧。唉……”沈如从刚刚就一直没出声,她靠在椅子里长叹一声,泪水又忍不住从眼角滑了下去。她急忙顺了顺胸口,好容易平息了情绪,扶起面这两年前就该“身死”的徒弟:“阿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师。”阿绫正色,“此事性命攸关,所以,我只能说于你一人听。事实上,当年我并没有遇上什么山贼,而是在京城得罪了人。他们为报复,不惜来玉宁彻查我的身世,得知我是叶静远之子,便立刻呈报皇上,下令秘密处决了我。我是施计假死,一路遁逃,这几年都躲在别处。”
阿绫只字不提他与太子的过往,也不愿细说是怎样杀人逃命逃,只三言两语草草带过。
“既然没死,为何不回来见我?至少,捎个口信也好啊……真是……”
“老师,我当时并无完全把握,万一计谋不得逞,他们定会派人来玉宁寻我。到时不仅我插翅难飞,还要连累你和绣庄一个窝藏逃犯之罪,所以,我是万万不敢回来,也不敢走漏一丝风声,只能先寻了个没人认得我的地方待着……”阿绫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左右我也算不上什么重案要犯,想着再过几年,上头要么相信我死了,要么找不到我作罢了,事情平息后,总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那,你如今,能确保安全了么?京里那些人,不会再找你了吧?”沈如擦干眼泪。
阿绫摇摇头:“……我也不敢确定,虽说这些年没人找我,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叫元宝替我回来,出面与绣庄打交道,一是探探路,二也是想联络您……不想她被您拒之门外了,我也只好亲自过来,安您的心。”
“她,她只说谈生意,也没提你的事,我是怕……”沈如略显尴尬。
“谨慎些是好事。”阿绫笑笑,“所以,安全起见,此次我也不能久留,见一见你们就走。那个元宝,是我曾经在叶府的贴身丫头,还有赶车的那人叫熊毅,也是自己人,与我一同从京城逃走,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以信赖。日后若是有事,我便叫他们替我跑腿。”
“好,好好……那,那你如今住在哪里?这几年,过得可好?”沈如紧紧攥着他的手,满眼心疼。
“在素阳,那是元宝的家乡。她自叶府赎身便回去了,先前和朋友一同经营面铺,现下在帮我。”
“叶府赎身?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沈如不解。
“这……就说来话长了。三年前,那个熊毅为了护我逃走受了重伤,我既不能回玉宁,也不敢堂而皇之带他去找大夫,只能骑着马悄悄沿着小路往附近的镇子走……”
阿绫猜想若是有追兵,一定会往南走,所以他牵马驮着熊毅沿山路东行。
路上先将剩下一具侍卫尸体稍作处理抛在野外,经过偏僻义庄,又高价买了两具横死镖师的尸身。
其中一位镖师身后留下一对孤儿寡母,稚儿还不会说话。原先妇人不肯答应,说人要入土为安。可听到阿绫愿加价到三十两白银,当场就改了口。毕竟,逝者已逝,活人却还要糊口,三十两足够她养大儿子。
阿绫又将已经停尸七天的镖师尸体分别扮成熊毅和侍卫的样子,连夜赶回先前的抛尸地,连同兵刃腰牌与所有随身之物一起扔在了那里。
山野多兽,如今已是深秋,野兽们正活跃,忙着在腹内积存食物准备越冬,相信过不了两日这两具开始腐败的尸身便会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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