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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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但这只是部分人的想法（第1页）

他身材魁梧，即便穿着华贵的丝绸外衣，也掩盖不住常年与火焰和金属打交道而锻炼出的结实肌肉。

他先是向讲台上的白牧辰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无可挑剔，而后才直起身，洪亮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匠人特有的质朴与固执。

“尊敬的白牧辰阁下，您的智慧我们凡人难以企及。”他摊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却保养得极好的手掌，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毕生荣耀：“但如你所言，在我们这里手艺是活的，它得靠师父手把手地教，得靠学徒没日没夜地练，得用心去听、去看、去感受。”

“当一个毛头小子终于能从铁锤每一次落下的声音里听出那块铁的脾气时，他才算真正出了师，这时他得到的不只是一口饭吃，更是挺直腰板做人的底气。”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重新落回到白牧辰身上，眼神真挚而又恳切。

“可在您说的那个未来里这些都不需要了，我们或许见识短浅，但我们始终相信，是人创造了工具，而不是工具定义了人，我们恐怕无法接受一个把人的骄傲和尊严，从劳动中抽走的未来。”

他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王国宫廷礼服的威严老者也随之起身。

他身形清瘦，站姿笔挺，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衣袍显示出其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

他是一个王国的宰相，那个王国不大，比不上苏萨里，但终究是一个王国。

“阁下的社会学构想如同一座精密的战争堡垒，其动员能力确实令人敬畏。”但这都不是重点：“然而，奈玛拉人的社会不是一堆可以随意堆砌的石头，宗族是它的根，封地是它的土，子民对领主的世代效忠，是让这片森林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的阳光雨露。”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胸前的王国徽记，动作缓慢而郑重。

“您所提出的原子化等同于要求我们将这片森林连根拔起，再把每一棵树都刨光了根，孤零零地插在地里，对此我深表忧虑，一个失去了传统、忠诚和归属感的社会将如何抵御混乱的侵袭？恕我直言，这样的国度只是一盘散沙。”

最后，那位哲学院的席大师在两名学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困惑，看着白牧辰，仿佛在看着一个带来了禁果的先知。

“毫无疑问，你的知识如星海般浩瀚，让我们看到了理性的光芒。”老者的情绪有些复杂：“但理性是一柄没有温度的剑，它在斩断愚昧的同时，似乎也要斩断我们之所以为人的温情。”

“您所描述的图景里，成功可以用金币衡量，人的价值可以用效率计算，我们数千年来所推崇的德性、荣誉、怜悯、智慧……这些无法被量化的东西，似乎都变得一文不值，这让我不得不问一个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我们追求这一切最终是为了什么？”

他看着白牧辰，也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提出了最后的诘问。

“是为了让我们每个人都活得更像一台精准的机器，还是为了让我们活得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果一种进步需要以牺牲我们千百年来坚守的道德为代价，那么这种进步本身是否还是善的？您所指引的道路恐怕与我们文明有所冲突。”

三位代表，从三个层面阐述了他们的立场。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无知的反驳。

只有一句句彬彬有礼，却又立场坚定的——我们不能接受。

这，就是他们的回答。

讲台之上，白牧辰迎着那一道道或恳切、或警惕、或挣扎的目光，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她预料到了这一切。

或者说，任何一个对社会结构和阶级利益有基本认知的人，都能预料到这一切。

面对这种情况，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统治阶级必然会产生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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