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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陆情真也曾偶尔设想过自己的订婚宴是什么样子——大概率会选定一个相对安静的日期,在一个小小的餐厅邀请少数亲朋好友。午餐,祝酒,聊天,一两个小时内就结束,不算什么大事,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然而此时此刻,眼前这场订婚宴上的一切却已经全然超出了她的预想——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过分铺张的繁重排场,乐声,语声,笑声,嘈乱的一切就像混浊的山洪,几乎能让处在最中心的陆情真溺毙。
今天晚上来的都是陆情真往日很少接触的人物。站在露台上往下看时,她能看到场下有政党代表、地方市长、财团掌权人,就连泳池对面正在献唱的演艺人员,都是常出没于电视舞台的人气歌星,而早先发过邀请函的那些公关部员工,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出现。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各怀心思,流动中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攀谈,陆情真光凭那些眼神就能知道她们到场并不是为了送来祝福,而是别有目的。
虚伪也好,真诚也罢,陆情真对眼前这些人或事一概提不起兴趣。无论是身上昂贵的礼服,还是手上有市无价的戒指,在她看来都只显得刺眼又陌生。短暂的仪式和祝酒结束后,她很快就抓住了暂时溜开的机会,躲在了几乎没有人会来的二层露台边。
这里是相对孤立的——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要在这个充斥着黄金人脉的晚宴上离群独处。于是借着夜色掩映,陆情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躲在璀璨灯饰之后,在露台门边独自出神。
周遭的一切都是流动的,从人群到乐声无一不显得飘忽不定。陆情真独自靠在昏暗的露台后,远远看着泳池对面正在摇晃酒杯的安怡华,眼神渐渐变得越发深暗,近乎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裙面反复揉搓,直到裙面都被捏出明显的皱痕。
“哦你在这里。”
然而还没有过去多久,身侧的垂帘就忽然被掀开,随后是依稀熟悉的声音传来。
眼前,元海琳正一手端着一只香槟杯,靠在拱门边盯着陆情真看:“怎么仪式结束就一个人躲起来了?小猫一样,还挺不好找。”她说这话时双颊酡红,看样子是已经喝醉了。
陆情真握着露台边缘的栏杆看向她。昏暗的灯光下,元海琳浓丽的五官显得柔和甜蜜,像是全然无害。短暂的对视过后,陆情真礼貌地点了点头,简短问候道:“您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消极和抵触,语罢就松开了栏杆,后退几步准备离开。
“别走啊别走。”元海琳却很快挡在她身前,甜蜜的香水味一时拉近,“这么久没见,聊聊天嘛。”
陆情真被她堵在露台围栏边缘,一时略微不安地看了一眼场下,却不经意和泳池边的江序然对上了眼神。
楼下的江序然显然已经注意她很久了,却又因为某些原因并不能上来找她。隔着这段距离视线相交时,江序然就很自然地勾起了一个笑,随后拨了拨肩头的长发,张开唇似乎朝陆情真说了句什么。
“今天也很漂亮,真可惜。”
陆情真看着她的口形,能猜到她似乎是说了这个。“漂亮”之类的恭维话陆情真今晚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唯独“可惜”二字的潜藏含义立刻让她冷下了脸。
于是她很快错开了眼神,回身推开了挡在她身后的元海琳,掀起垂帘准备离开露台。
“哎啊。”元海琳被她推得洒了一身的酒也没生气,反而还是笑眯眯地跟了上来,建议道,“你讨厌她?我知道,她有时候是挺不讨人喜欢的。要不要帮你叫保安把她请走?既然是她骚扰你你知道的,你现在有这个权力。”
元海琳的声音柔软而又无害,可陆情真一个字也不想听她多说。对于今晚的一切,对于这些人和这些事,陆情真只是觉得厌烦。
于是她垂着眼进了楼栋另一侧的露台,无奈地看向元海琳:“请您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和您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想您已经被告知过我们不适合私下独处,请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她的语气冷淡到似乎结了冰,可元海琳缺半点受伤的反应都没有,仍旧只是抱着臂笑眯眯地看她。
“你啊怎么连你也变了。”元海琳面上带笑,语气却掺杂着惋惜感情,“不过好吧,现在你的身份很敏感,我可以尊重你的想法。你不想理谁,不想见谁这种决定权当然还是有的。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也只能走了。”
元海琳说着就作势要走。可还没走出两步,她又回过了头,笑着说道:“其实找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比你更清楚婚姻的无趣,如果你也会觉得无聊,那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她嗅着空酒杯里残存的香槟气息,语气里满是期待。
“d市是偏了一点,但偏的地方最适合躲开你不喜欢的人,不是吗?”元海琳伸手拨弄着露台垂帘,语气半醺,“结婚是一件很无趣又很痛苦的事,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所以欢迎你以后随时找我玩儿,只要你想。好吗?”
她说到这里,就笑意露骨地勾了勾自己的衣领,挥手和
陆情真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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