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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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偷闲（第2页）

“三当家！辅大人！真巧！”

“李掌柜，带英儿出来玩？”容容微微颔，目光落在宝儿身上，带着一丝温和。

“是，这小子在家待不住。”李天玄笑道，拍了拍孙子的头，“英儿，快问三当家和令狐哥哥好。”

英儿怯生生地看了看容容和令狐蕃离，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好，目光很快又被令狐蕃离手里那束紫色的鸢尾花吸引。

“花花……好看……”小家伙指着花束。

令狐蕃离心中一动，蹲下身，从花束中抽出一支开得最好的鸢尾，微笑着递到英儿面前：“给英儿。”

英儿眼睛一亮，开心地接过，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李天玄看着这一幕，眼中暖意更甚，对令狐蕃离道：“公子有心了。”

他又转向容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汇报意味，“昨日与北山那几个矿石商谈妥了，价格比预期低了一成半，合约已经签好，送到了内阁案头。另外，张家那边递来的帖子，想约个时间谈谈边境小额贸易结算的事，老朽按您的意思，先压了压，等桓先生那边的风险评估出来再定。”

李天玄三言两语，便将几件需要令狐蕃离知晓或定夺的事情交代清楚，既体现了他的效率，又把握了分寸，没有越俎代庖。令狐蕃离心中了然，点头道：

“李掌柜费心了。张家的事，就等桓先生的评估。北山的合约，做得漂亮。”

简单的寒暄后，李天玄识趣地带着依依不舍、还攥着鸢尾花的英儿告辞离开。祖孙俩融入熙攘的人群，背影透着一种平凡的温馨。

在这样的环境下，令狐蕃离和容容相视一笑

妖馨斋临窗的雅座，视野极佳。窗外是涂山城流淌的溪流和远处苦情巨树朦胧的树冠。

平儿早已在此等候，精致的茶点也已摆上：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形如莲花的豆沙酥、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米糕，还有慕容师傅新研制的“雪映红梅”——外层是洁白的椰奶冻，内里包裹着酸甜的草莓酱，点缀着点点可食用的金箔，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精致得让人不忍下口。

清雅的茶香袅袅升起。容容执起玉筷，动作优雅地夹起一块“雪映红梅”，细细品尝，眉眼间带着一丝纯粹的享受。令狐蕃离也放松下来，暂时抛开了内阁、改革、道盟世家那些沉重的字眼，专注于眼前的美味和窗外的景致。平儿在一旁安静地斟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雪映红梅’，甜而不腻，清润爽口，慕容师傅的手艺，愈精进了。”容容点评道，语气轻松。

“确实，”令狐蕃离点头，“比上次的‘踏雪寻梅’更多了几分清冽之感。”

两人品着茶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墨韵斋的店主见闻、街边新开的傀儡戏班、苦情巨树今年花开似乎比往年更盛……话题轻松而随意，仿佛只是两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在享受一个悠闲的午后。

茶过三巡，点心也品尝了大半。楼下大堂的说书人醒木一拍，开始讲起一段关于上古时期王权家老祖在边境，率领人妖共抗天灾的传奇故事。抑扬顿挫的声音透过雕花的隔断隐隐传来，带着市井的鲜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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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并未仔细听那故事，她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流淌的溪水，声音如同溪水般平静：

“李天玄这块‘压舱石’，用起来如何？”

令狐蕃离也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如容容姐所料，不可或缺。他熟悉那些盘根错节的旧关系网，懂得如何在规则之内达到目的，更懂得如何安抚人心，化解怨气。

许多我们觉得棘手、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硬碰的事情，到他手里，往往能四两拨千斤，润物细无声地解决掉。”

他顿了顿，由衷感叹，“有他在，内阁处理事务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筹，我也能腾出更多精力去思考更长远、更棘手的问题。比如……隐溪村。”

提到隐溪村，令狐蕃离的眼神沉了沉，但那份沉重中，不再是之前的无力与愤怒，而是多了一份经过沉淀的冷静和思考的力量。

容容微微颔，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他能放下身段，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并挥所长，是他的智慧，也是涂山之幸。”

她话锋一转，声音放得更轻缓，“蕃离，你看这涂山城，熙熙攘攘，看似混乱，却自有其运转的秩序。阳光之下，有妖馨斋的甜香，有墨韵斋的书香；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亦有隐溪村那样的存在。治理之道，如同烹茶煮水，火候太过，则茶汤苦涩；火候不足，则茶味不彰。李天玄的存在，便是帮你把握这火候的‘老茶师’。”

她转过头，目光清澈而深邃，落在令狐蕃离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

“你有劈开荆棘的锐气，他有抚平沟壑的圆融。你有开创新局的志向，他有稳住根基的经验。这并非妥协，而是……相辅相成。涂山的未来，需要你们这样的组合。”

令狐蕃离静静地听着，容容的话语如同清泉，洗涤着他心中因改革而起的焦躁和因隐溪村而生的戾气。

他明白容容的深意。李天玄不仅仅是一个助手，更是他成长路上的一面镜子，提醒他权力的边界、手段的分寸，以及改革进程中那些容易被理想主义者忽略的、关乎“人”本身的复杂与柔软。

“我明白，容容。”令狐蕃离郑重地点头，眼神中那份锐气依旧，却沉淀下更多的沉稳与包容，“我会珍惜这份‘火候’。”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窗外的溪流潺潺，楼下说书人的故事已近尾声。妖馨斋的甜香混合着清雅的茶香，萦绕在小小的雅间里。

容容看着令狐蕃离眼中那份日渐成熟的坚毅与明澈，心中那份因他而起的好感与期许，如同杯中袅袅升起的茶烟，无声地氤氲开来，温暖而熨帖。她端起茶杯，对着令狐蕃离，唇角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甚好。愿日后，这样的‘偷闲’，能多些。”

令狐蕃离也端起茶杯，迎上她的目光，清澈的眼底映着夕阳的暖光，声音温和而坚定：

“愿与容容同往。”

茶杯轻碰，出清脆的微响。在这片被茶香、甜香和暮色笼罩的宁静里，属于涂山的崭新篇章，似乎也在这短暂的“偷闲”中，汲取着力量，酝酿着更磅礴的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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