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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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理大纲的痛苦（第2页）

又一夜，外出的人陆续返回，带回了更具体、也更令人心悸的信息。洛姝眼中带着难以消弭的悲愤，叶听池的脸色愈苍白，咳嗽声令人揪心。桓城玉则带回叶家的回音：明日午后，叶家的一处别院，“可谈”。

院内的气氛并未因夜幕的降临而松弛，反而因获取的信息而更加凝重。东方月初帮忙收拾着桌上散落的纸张，依旧沉默，但那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些挣扎的痕迹。

夜深人静，油灯燃尽最后一滴油脂，悄然熄灭。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冷清的斑驳。

令狐蕃离在院中静立片刻，最终走向东方月初的房间，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月初。”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屋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

“…嗯。蕃离哥，门没锁。”

令狐蕃离推门进去，看到东方月初正坐在床沿，对着窗外昏暗的月光呆，连那根标志性的呆毛都似乎耷拉了下来。

令狐蕃离在他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月初，对不起。”

东方月初愣了一下，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带你出来，见识这沧盐州…并非当初向你承诺，像你所想的那么有趣。”

令狐蕃离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甚至，很残酷，很压抑。我的目的，也并非单纯地带你游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而坦诚：

“我让你看这些，是因为我希望你能真正看清楚，这片理论上应由神火山庄庇护、由东方家执掌的土地，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道盟失序，世家割据，百姓如蝼蚁般挣扎求生。”

“这样的世道早就坏了，这样的世道是应该被破坏的。破旧立新，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月初，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愿望。”

他转向东方月初，眼神灼灼：“我有一个愿望，月初。一个很大，很难，甚至听起来很疯狂的愿望。我希望终结这乱世，打破人妖之间的壁垒，建立一个统一的、秩序井然的王朝，让世间万物，无论人妖，皆能得其所在，安居乐业。”

他看着东方月初震惊睁大的眼睛，继续道：

“我知道这很难，近乎痴人说梦。但我需要志同道合的伙伴，需要能托付后背的同行者。城玉是，洛姝是，澜郗澜震也是。而我带你来，就是希望你看清这世界的黑暗后，不是选择逃避或麻木，而是选择改变它。”

“神火山庄的辉煌不应只存在于过去。它应该被重建，不是重建在那虚伪的、被窃取的荣光上，而是建立在真正的仁心与侠义之上。月初，你是东方家的血脉，是神火山庄正统的继承人。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亲手复兴神火山庄，让它成为照亮这乱世的一道烽火。而我，希望到那时，你能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臂助，我们一起，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令狐蕃离的话语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沉重而真挚，仿佛敲打在东方月初的心上。他揭露了自己的野心，也道出了对东方月初的深切期望。

东方月初彻底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平日里沉稳睿智、待他极好的蕃离哥，心中竟藏着如此宏大到可怕的愿景。

这一刻，沧盐州的黑暗景象在他脑中闪过，外祖父笔记中的字字血泪，与令狐蕃离此刻描绘的遥远蓝图交织碰撞。

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是蕃离哥那一夜挥刀救下他的寒光，是无助时，蕃离哥牵住他温暖的手，是修炼遇到瓶颈时耐心的指点，是那次金人凤事件中为了帮他复仇，帮涂山收人仇敌时的背影……更是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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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离哥从未骗过我…他只是…把最沉重的真相和期望告诉了我。

这世界确实很糟糕，外公想改变却失败了…蕃离哥想改变，这条路会很难很难…但是…如果他需要我………

东方月初猛地抬起头，眼中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生的、混合着责任与决心的光芒。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却异常坚定：

“蕃离哥，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地方确实让人难受，看得我心里堵得慌。”

他握紧了拳头，“我以前只知道玩闹，没想过这么多…但是，如果这就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如果改变它需要很多很多人的力量…”

他直视着令狐蕃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算我一个。我会帮你。神火山庄…我会把它重新立起来，立得正正的！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干！”

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少年最朴素的承诺，却重逾千斤。

令狐蕃离看着眼前这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眸子，心中一块巨石落下，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东方月初的肩膀。

“好兄弟。”

窗外，千寻城的夜色依旧浓重如墨，但在这间小小的客房里，一颗属于未来的种子，已然在沉重的土壤中，破土而出。

或许终有一天令狐蕃离会明白。他此时此刻，经历过数夜才做出的决定，会在几十年后，救下这个他最感觉亏欠的人的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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