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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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偷闲（第1页）

内阁设立后，随着几日以来，命书特下，李天玄正式加入内阁成为成员之一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涂山核心圈层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位昔日的钱庄巨擘，旧时代的象征，在因改革赋闲后，终究还是加入了改革的阵列之中。而他那根深蒂固的人脉、老辣圆滑的处事手腕以及对涂山内外格局的深刻洞察，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连日来，内阁运转逐渐步入正轨。桓城玉的智谋、熊澜震的耿直可靠、洛姝的律法精研，加上李天玄那四两拨千斤的协调能力，令狐蕃离肩头的重担肉眼可见地减轻了不少。

繁琐的日常协调、各方势力的微妙平衡、以及那些需要“人情世故”而非“雷霆手段”去化解的怨怼，大多被李天玄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处理得滴水不漏。

这天清晨，当令狐蕃离踏入东书房时，意外地现容容并未像往常一样埋于卷宗之中。她正站在窗前，晨光勾勒着她素雅的侧影，手中捧着一杯清茶，目光投向庭院中那几株开得正盛的玉兰，神情是少见的放松。

“容容，早。”令狐蕃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早，蕃离。”

容容转过身，眸光清亮，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今日气色不错，看来这块‘压舱石’，分量十足。”

令狐蕃离随即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闻言也不由笑了：

“李掌柜确是‘宝刀未老’。有他在，许多原本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去周旋的琐事，如今都顺畅了许多。昨日与边境那几个老牌商会的协调，若非他出面，恐怕还要僵持许久。”

他的语气里带着真诚的钦佩和一丝卸下重担的轻松。

容容微微颔，走到自己的书案后坐下，却并未立刻拿起文书，而是看着令狐蕃离：

“天玄他终究久居其位，对于涂山乃至天下商贸的了解，都是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未来你会对这个理解的更深。就像那日买下听池，如果是天玄陪你去，想来，那对父子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了……正巧说起，听池今日怎么没跟着你？”

“我安排他去胡老那里再诊治一下，好确定最近恢复的怎么样了……原本也想去拜访翠玉灵姐姐。不过，依旧是不在的……”

令狐蕃离说着，摇了摇头。

“自从不久前大当家和翠玉姐姐出去，已经过去相当一段日子了，容容。生了什么吗？”

“目前还没有确定的消息，但是或许是月影幽谷的问题吧……”容容说着，摇了摇头，“不过，诸事虽繁，但已见条理。整日埋案牍，终非长久之计。这些事情容后再说也来得及，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闲？”

令狐蕃离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容容。在他的印象里，容容的时间永远被精确切割，分秒必争。主动提出“偷闲”，实属罕见。

“容容的意思是……？”

“涂山城东，新开了一家书肆，据说搜罗了不少孤本残卷和来自人族的杂记异闻。”

容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致，“一直想去看看，总不得空。今日正好，你可愿同往？顺道……尝尝慕容师傅新研制的几款茶点，妖馨斋那边，我已让平儿预留了临窗的雅座。”

这邀请来得突然，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暖意。令狐蕃离看着容容眼中那份难得的、卸下智囊重担后的清亮，心中微动，一股暖流悄然升起。他立刻笑应道：

“能与容容一同淘书品茗，实乃幸事。”

涂山城东的“墨韵斋”果然名不虚传。

店面不算太大，却布置得古朴雅致，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上好墨锭混合的独特气息。高高的书架直达屋顶，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类书籍，既有妖域特有的符文图录、灵植图谱、各族志异，也有人族流传过来的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甚至还有一些来自遥远西西域的、文字奇特的羊皮卷。

容容一踏入书肆，仿佛鱼儿入了水。她褪去了平日处理公务时的沉静疏离，步履间带着一种寻宝般的专注和轻盈。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排排书架，指尖拂过书脊，动作轻柔而精准。

她时而驻足，抽出一本泛黄的典籍，快翻阅几页，时而与那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店主低声交谈几句，询问某本传闻中的孤本下落。

令狐蕃离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沉浸其中的侧影。此刻的容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涂山智囊，更像是一个纯粹的、痴迷于知识的学者。那份专注和偶尔现心仪书籍时眼中闪过的亮光，让令狐蕃离感到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而他也在书海中寻觅。

不同于容容对孤本秘闻的偏好，他更关注那些记载人族道盟历史、地理、世家格局、以及新兴思潮的书籍和杂记。桓城玉的建议书单上，有几本在涂山难以寻觅的，竟在这里被他意外现。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书海世界里，偶尔抬头目光交汇，也只是相视一笑，无需言语，便知对方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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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容容挑中了一卷残破的《涂山古地风物考》手抄本和几本记载着上古妖族秘闻的野史札记。令狐蕃离则收获了几本人族道盟近年兴起的“格物致知”派学者的文集和一本详细描绘道盟世家势力分布的地图册。

店主见二人气度不凡，所购又都是冷门精品，更是殷勤备至，小心地将书籍包好。

抱着新得的“宝藏”走出墨韵斋，午后的阳光正好。两人并未乘车，而是默契地选择了步行，沿着涂山城繁华而充满烟火气的街道，朝着妖馨斋的方向走去。

街市喧嚣扑面而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叮当作响的打铁声、茶楼里飘出的说书声……交织成一曲充满活力的市井交响乐。

容容步履从容，目光平静地扫过街边的摊贩和来往的行人妖众。令狐蕃离跟在她身侧，感受着这与东书房、内阁截然不同的鲜活气息。他注意到容容的目光会在卖糖人的小摊前稍作停留，会在精巧的竹编小玩意儿前多看两眼，甚至在一个卖花老妪的篮子里，挑了一小束带着晨露的紫色鸢尾花。

“容容喜欢鸢尾？”

令狐蕃离有些意外。

“颜色清雅，看着舒心。”容容淡淡应道，将花束递给令狐蕃离拿着，动作自然。

就在两人路过一个卖泥偶的小摊时，一个熟悉的、带着宠溺的声音传入耳中：

“英儿，慢点！这个老虎泥偶喜欢吗？爷爷给你买！”

令狐蕃离循声望去，只见李天玄正牵着小孙子英儿的手，站在泥偶摊前。宝儿手里已经拿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泥偶，眼睛却还盯着摊上那只威风凛凛的老虎。

李天玄也看到了他们，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笑容，带着宝儿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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