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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丽江夜色渐渐深沉,酒吧门口的路上都是撤出古城丶回民宿睡觉的人,酒吧的玻璃门关着,里面人影憧憧,光线暧昧,也看不清什麽时候。
叶满期待地看着韩竞,征求他的同意,韩竞问:“你认识他?”
叶满摇摇头:“不认识。”
韩竞:“喜欢就听听。”
叶满松了口气,仰头,弯起圆眼,对他软软笑了一下。
韩竞垂眸看他,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但没说什麽,率先擡步,返回了酒吧。
火塘那儿围了很多人,那些桌子也坐满了,只能坐在靠後的吧台边上。
叶满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那里边坐着的驻唱怀里抱着一把马头琴,暖烘烘的灯光,整个酒吧只有那里最亮,火塘的红色火焰上下舔舐,在八月天里虚拟着真正篝火的视觉效果。
那个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发黄,但是肤质很好,眼睛不大,细长,颧骨有点高。
不是太显山漏水的长相,但还算俊秀,安安静静在那儿坐着,拉着马头琴,旁边有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在唱歌。
马头琴的乐声和吉他贝斯不一样,它厚重低沉,像遥远的旷野传来的古乐。
叶满第一次听这个乐器,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喜欢听?”刘铁凑过来,笑着说:“老吕唱歌也好听,你喜欢听什麽,我过去跟他说。”
叶满摇摇头。
他不喜欢这人,不想和他说话。
刘铁脸皮厚,不在意他的冷淡,他笑着说:“小老板,你和竞哥什麽关系?”
叶满硬邦邦的:“没关系。”
韩竞坐得远,正和酒吧老板聊天。
刘铁回头看一眼,指指墙上的画,说:“这些都是老板自己画的,刚才那老家夥,就是这酒吧的老板。”
叶满不懂艺术,他是个土包子,只敷衍道:“嗯。”
“那幅画,”刘铁指指最里面那幅夕阳落日的画,说:“当年从竞哥手里买的,镇店之宝。”
叶满的注意力从弹马头琴的人身上挪开,看向那幅画。
他就觉得色彩很浓烈,搞得心情也很浓烈,上面有头藏羚羊,应该是藏羚羊,黑乎乎的一个影子,在盛大的落日下边。
叶满只觉得看得久了情绪过载,压得慌。
“听说是他初恋画的,”刘铁不遗馀力跟他搭话:“可可西里的落日。”
叶满的心脏被什麽刺了一下似的,轻微酸疼,他重新看那幅画,他看不懂,也画不出这样的画,他连画火柴人都抽象得像烧过一样。
韩竞的初恋,是个画家吗?
叶满是一个没能耐的小审计,还丢了工作。
有些时候,在意也需要一点能耐的。
他只轻微动念,就没太多感觉了。
可……他犹豫一下,忍不住轻声问:“画的是无人区吗?”
“嗯,”刘铁见他搭理自己,连忙说:“是啊,竞哥没和你说过?他在无人区待过很多年。”
“没有。”叶满说。
刘铁生怕没把人哄好,特意跟调酒师那儿问了,点了苹果汁给叶满,唏嘘地说:“我们认识那会儿还年轻,他那手腕特别狠,正儿八经的亡命徒。”
叶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碰他那饮料,说:“看不出来。”
刘铁回头往韩竞那儿看一眼,眼睛里露出点物是人非的落寞来:“十来年前,我们都是路上跑的,那会儿好赚钱,也能赚着钱,我就是那时候认识竞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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