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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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废镇阴影（第1页）

那几缕炊烟如同海市蜃楼，在暮色山峦间缥缈不定。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跋涉，每一步都耗尽全力。希望是唯一的燃料，支撑着破败的身体在嶙峋乱石和纠缠荆棘中艰难挪移。

王彬几乎是将江驰捆在了自己背上，用意志力对抗着背后撕裂的剧痛和体力的极限透支。他沉默地走在最前，像一头依靠本能行进的负伤野兽，只有粗重到可怕的喘息声暴露着他的痛苦。林笑和我左右搀扶，试图在陡峭处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张茜断后，她失去了眼镜，视线模煳，只能紧紧跟着我们的背影，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却依旧不时踉跄。

天黑透时，我们终于攀上一处较高的山脊。下方，那片升起炊烟的山谷盆地映入眼帘——并非想象中的世外桃源，而是一片巨大的、死寂的废墟。

那似乎是一个因资源枯竭而被遗弃了不知多少年的矿业小镇。依着山势修建的矮屋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巨大的、锈蚀的传送带和破碎的矿车轨道蜿蜒其间，像巨兽死去的骸骨。只有小镇最深处，靠近黑黢黢矿洞入口的地方，零星闪烁着几处微弱的、摇曳的火光，那便是炊烟的来源。

荒凉，破败，死气沉沉。但那几点微光，在这绝对的黑暗和绝望中，已是唯一的灯塔。

“下去…小心点。”王彬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们沿着陡峭的山坡滑下，尽量避开可能出声响的碎石带，像幽灵一样潜入小镇的边缘。越靠近，那股混合着矿石渣、锈蚀金属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越浓重。

小镇内部比从山上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街道被坍塌的建筑废料堵塞，墙壁上涂鸦着早已褪色的警告标语和绝望的呐喊。没有狗吠，没有虫鸣，只有风声穿过破败窗洞出的呜咽，以及我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们借助断墙和阴影的掩护，一点点向着那火光闪烁的区域靠近。空气中开始夹杂着一丝微弱的、食物烹饪的香气，以及…低沉的、压抑的交谈声。

终于，我们躲在一堵半塌的砖墙后，看清了那里的情形。

矿洞入口前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燃着几堆篝火。大约二三十个幸存者围坐在火堆旁，他们穿着破烂、面色蜡黄、眼神麻木，但都在沉默地分食着铁罐里煮着的、看不出内容的糊状食物。几个手持简陋武器——主要是磨尖的钢筋和自制弓箭——的男人在外围巡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

他们的状态看起来比溪谷地的人更差，更绝望，但也更…紧绷，像被拉到极限的弓弦。

“不像‘家园’的人。”张茜极低声地说，眯着眼努力分辨。

确实。这里没有统一的制服，没有精良的装备，只有最原始的挣扎求存。

“怎么办？”林笑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看到同类后的希冀，但更多的是警惕。

王彬看着那些人分食的食物，喉咙剧烈滚动了一下。我们需要食物，需要药品，需要信息，更需要一个能让江驰躺下来休息的地方。但贸然出现，风险极大。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几声惊恐的叫喊！

外围巡逻的男人立刻紧张起来，抓起武器冲向矿洞入口！空地上吃饭的人们也惊慌地站起身，女人和孩子被快拉向后方。

“又来了！肯定是那些钻地的东西！”有人惊恐地大喊。

“拿火把！堵住洞口！”

混乱中，只见几个满身满脸黑灰的男人连滚爬爬地从矿洞里跑出来，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堵不住了！这次太多了！从三号巷道涌出来的！”

机会！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矿洞吸引的瞬间，王彬低吼一声：“走！”

我们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冲出，并非冲向人群，而是冲向空地边缘一栋相对完好的、窗户被木板钉死的二层小楼。王彬用尽最后力气撞开那扇腐朽的木门，我们鱼贯而入，随即从里面用一根找到的铁棍将门死死抵住。

小楼内部充斥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空无一物，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烂的杂物。但我们暂时安全了。

王彬轻轻将江驰放在角落，自己则靠着墙壁滑坐下来，脸色灰败，背后的鲜血已经浸透了简陋的包扎。他剧烈喘息着，几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外面的骚乱还在继续，惊叫声、奔跑声、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密集的刮擦声从矿洞方向不断传来，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他们遇到麻烦了。”林笑贴着木板缝隙向外看，声音颤。

张茜则在仔细检查这个小楼。“这里以前可能是个小诊所或者仓库。”她指着墙角一个翻倒的、锈蚀的铁柜，“还有些空瓶子…可惜，没有药品。”

我的注意力则被窗外矿洞方向的混乱吸引。那密集的刮擦声…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其不舒服的熟悉感。不是物理层面的，而是能量层面的…一种混乱、贪婪、带着微弱系统残留痕迹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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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矿洞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沉闷的爆炸声！像是用火药粗暴地炸塌了某段坑道！

骚乱声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哭喊和呻吟。

过了许久，外面的火光重新稳定下来。幸存者们似乎击退了矿洞里的东西，但代价惨重。压抑的哭泣声和痛苦的呻吟随风传来。

我们躲在黑暗的小楼里，不敢出声。

直到后半夜，外面才彻底安静下来。

篝火依旧在燃烧，但守夜的人增加了不少，气氛更加凝重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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