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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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审惊心各显神通（第1页）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苏锦书被两名内侍“护送”着，在寂静无声的营地中穿行，最终被带入一顶毫不起眼的灰色帐篷。帐内陈设简单，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跳跃，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压抑诡谲。

正中的椅子上，坐着的并非预料中的皇帝，而是白日里才受过惊吓、脚踝仍裹着纱布的太子——萧景琰！

他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文之气，紧紧锁在苏锦书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旁边垂手立着那位白日里为他诊治的真正心腹太医，以及一位面目阴沉、气息内敛的老太监。

苏锦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强自镇定，依礼下拜：“臣女苏锦书，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并未立刻让她起身，沉默如同实质的压力，弥漫在狭小的帐篷内。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苏小姐，白日里，你为何会恰好出现在孤的帐外？又为何能一眼认出那医官有异？”

审讯，开始了。

苏锦书心念电转，知道任何一丝纰漏都可能万劫不复。她维持着跪姿，垂恭敬应答，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一丝委屈：

“回殿下，臣女奉旨协理账目，当时正在清点各营物资分配名录，恰好巡至附近，绝非有意窥探殿下营帐，望殿下明鉴。”

“至于那医官……”她略作迟疑，仿佛在努力回忆，“臣女虽不通医理，但因家中经营药材，常与大夫打交道，对太医署诸位太医的面孔略有些印象。当时见那位医官面生得很，且神色匆忙，与平日所见太医沉稳之态迥异，又思及刘太医方才离去不久……臣女愚钝，只是觉得于理不合，生怕底下人办事毛躁，送错了药耽误殿下伤势，这才贸然出声询问。万万没想到……竟真是刺客！”

她将一切归结于巧合、对家族的熟悉以及一份“过于认真负责”的心，逻辑清晰，情状合理，并未提及任何关于幽冥殿或神秘警告的信息，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一个偶然立功的幸运儿。

太子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看不出是否信服。旁边的老太监突然尖声问，问题刁钻刻薄，试图从细节中找到破绽。

苏锦书打起十二分精神，谨言慎行，一一应对，偶尔流露出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子的惊惧与无措，演技逼真。

几轮问答下来，太子等人的疑虑似乎稍减，但并未完全消除。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入内，在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子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随即，他挥了挥手，那名老太监和太医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太子与苏锦书二人。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太子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苏锦书，语气忽然缓和了些许：“起来回话吧。”

“谢殿下。”苏锦书依言起身，垂立在一旁。

“苏小姐，”太子看着她，目光深邃，“你今日之举，于孤有恩。但你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孤很好奇，你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哪来的这般胆识和机敏？”

这个问题，远比之前的盘问更致命。

苏锦书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仅仅依靠“巧合”来解释。她需要展现一点价值，一点能让太子觉得留下她比深究她更有用的价值。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太子：“殿下谬赞。臣女并非胆识过人，只是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苏家乃皇商，仰仗天恩。殿下是国之储君，若在苏家负责协理期间出事，苏家满门必受牵连。于公于私，臣女都不能坐视任何可疑之人接近殿下营帐。”

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臣女此前经营铺面时，似乎……似乎偶然见过与那刺客身形相似之人，出入于……”她报出了城西一个三皇子麾下官员常去的隐秘茶舍的名字。

她并未直接指控三皇子，只提供一个模糊的、无法查证的“线索”，将太子的怀疑引向那个众所周知的方向，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价值”，又将自己撇清在外。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哦？此话当真？”

“臣女不敢妄言，只是恍惚觉得相似，或许……或许是臣女看错了也未可知。”苏锦书立刻又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太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孤知道了。苏小姐今日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

“臣女今日只是奉命核对账目，偶遇殿下扭伤，前来关切问安，并无他事。”苏锦书立刻接口，表明自己绝不会泄露半分。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苏锦书以为顺利过关，暗自松了口气，准备告退之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通传：

“陛下驾到——！”

帐内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太子迅收敛了所有表情，恢复了些许病弱之态。苏锦书则立刻重新跪伏在地，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怎么会深夜突然来到太子的审讯帐篷？！

他是知道了什么？是对太子不放心？还是……冲着她来的？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明黄色的袍角映入眼帘。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地响起：“朕听闻太子这里还未歇息，特意过来看看。看来，审讯已有结果了？”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苏锦书身上。

苏锦书感到一股远比太子更威严、更深不可测的压力笼罩而下，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皇帝的突然降临，让刚刚稍有明朗的局面，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未知和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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