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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墨,浸染了天际。
向奶奶一手紧攥着旧布包的背带,粗糙的帆布勒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攥着的不是行李,而是这半年来沉甸甸的、无处安放的煎熬与希望。
另一只手则牢牢地、几乎是本能地牵着牧尘,那只小手冰凉而柔软,像一片无言的叶子,安静地蜷在她的掌心里。
从喧嚣的厂区到气味混杂的汽车站,再到这颠簸摇曳、长达三个小时的车程,祖孙俩在浓稠的夜色中沉默地前行,像两株被急流冲离原地的水草。
车厢里,昏暗的顶灯在乘客疲惫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引擎轰鸣掩盖了所有心事。
牧尘始终脸朝窗外,凝视着飞倒退的、模糊的黑影世界。向奶奶几次想开口,话语却在喉咙里打了转,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了夜色。
她只是将那只小手握得更紧,试图用自己渐逝的体温,去煨热那片似乎源自心底的冰凉。
晚上九点多,近十点,长途汽车出一声疲惫的喘息,终于驶入了终点站——一个被群山环抱、比城里寂静太多也深邃太多的小镇。
踏着朦胧而清冷的月色,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土路,向奶奶牵着牧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老屋前。
房子已有五六年没住人了,白墙斑驳,露出里面暗黄的土坯。虽然一直托付给邻居照看,但终究是缺了核心的人气,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弃的寥落。
木门一推,出吱呀——一声冗长而沙哑的叹息,仿佛老宅也在抱怨这深夜的惊扰。一股清冷的、混合着泥土腥气、陈旧木料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旅尘仆仆的他们包裹。
向奶奶在门边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根垂落的灯绳。“啪”的一声轻响,一盏功率极低的白炽灯在头顶亮起,光线昏黄如同病弱的烛火,在布满蛛网的灯罩里艰难挣扎,勉强照亮了空寂的堂屋。
桌椅家具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在白布下显出模糊的轮廓,像一个个被时光遗忘的、沉默的幽灵,静静地注视着不之客。
牧尘,咱们……得先收拾一下。向奶奶的声音在空旷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起了一点微弱的回声。
她顾不上席卷而来的舟车劳顿,当务之急是得先把床铺收拾出来,让孩子能有个地方躺下。这清冷的屋子,比城里那个充满火药味的家,更需要一点温暖的烟火气来驱散寒意。
她刚放下那个象征着逃离与开始的旧布包,正准备去院里打水,门外却响起了“叩、叩、叩”三声轻轻的、带着试探意味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在这沉寂的村庄,会是谁?
向奶奶心下一紧,带着疑惑走到门边,迟疑地拉开沉重的木门。门外站着的,是隔壁的赵婶子——与她同一年嫁到这村子里,一起从新媳妇熬成婆,几十年来最是说得来、知根知底的老姐妹。
哎哟,真是你们回来了!赵婶子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里面装着几个白白胖胖、还冒着诱人热气的白面馒头,那食物温暖朴实的香气,瞬间冲淡了周遭的清冷。
下午志学往村委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说你们可能要回来住段日子。我这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呢!这急慌慌的,屋子都没来得及打扫吧?
她语快而清晰,带着乡间特有的爽利,目光已经越过向奶奶的肩头,精准地落在了安静站在阴影里、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牧尘身上。
她的眼神里立刻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慈爱和一种深谙世事的了然:这就是牧尘吧?长这么大了,眉眼真俊……快,先进屋,这冷锅冷灶的,像什么话!我蒸了馒头,还特意熬了锅稠糊糊的小米粥在灶上温着,这就去端来!
向奶奶看着老姐妹那被岁月刻满皱纹却依旧温暖亲切的面容,听着她絮絮叨叨却如春风般熨帖的话语,喉头一阵剧烈的哽咽,所有强撑的坚强在故人面前瞬间瓦解,半晌才从酸涩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带着颤音的字:他婶……
啥都别说,我都明白。先安顿孩子要紧,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赵婶子不由分说地把沉甸甸的搪瓷盆塞到向奶奶手里,那实实在在的重量和温度透过盆壁传来,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踏着月色回自家端粥去了。
有了赵婶子雪中送炭般的援手,以及老屋里仅存的一点米面粮油,冰冷已久的灶台终于重新跳动了微弱的火苗,升起了久违的、令人心安的烟火气。
牧尘被安排坐在刚刚擦拭干净的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赵婶子递过来的、松软香甜的热馒头,喝着那碗黄澄澄、温热暖胃的小米粥。
他依旧沉默,但紧绷的嘴角似乎在食物温暖的慰藉下,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赵婶子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边利索地帮着擦拭家具,扫除积尘,让老屋渐渐显出原本的模样,一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向奶奶说:老姐姐,啥事也别往心里去,也别着急。回来了就好,根在这儿呢。这屋子啊,冷清久了,就是需要点自家的人气儿来暖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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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安静进食的牧尘,目光里充满了善意的包容,在这儿挺好,山清水秀,也清静。日子长着呢,慢慢来。
向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化作滚烫的泪意涌向眼眶,又被她强行逼退。
在这寒夜归来的孤寂时刻,老姐妹这份不问缘由、不论是非、只管付出的质朴情谊,像一道强劲而温暖的潜流,猛地注入了她几乎被城市生活冻僵、压垮的心田。
收拾完堂屋和勉强能住人的卧室,铺上从城里带来的、印着熟悉花纹的干净被褥,已是深夜。赵婶子又细细嘱咐了柴米油盐的位置,这才提着空盆告辞,身影消失在溶溶的月色里。
向奶奶送走老姐妹,轻轻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安静,却似乎因为刚才那一番充满生气的忙碌和温暖的人情往来,悄然驱散了大部分阴冷与陈腐的霉味,多了一丝虽不稳固但真实存在的“家”的气息。
她开始铺床,粗糙的手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向窗外——越过自家庭院,村尾那片方向沉浸在深沉的黑暗里,连月光似乎都吝于洒落。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掠过,让她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这些年,村里不是没出过邪门事,尤其是村尾……她甩甩头,像是要把这不吉利的念头甩出去,喃喃自语:“都老黄历了,不想了,不想了……”
她回头,看着安静坐在灯下的牧尘,心里默念:只要孩子能好,啥都值了。
牧尘,睡吧。她替孩子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自己也在旁边那张同样年代久远的床上躺下。
身体像是散了架,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陌生的虫鸣。
万籁俱寂中,她听到身旁床上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的声。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借着从木格窗棂透进的、水银般的朦胧月光,看见牧尘悄悄地侧过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张边缘已经磨损起毛、图案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的识字卡片。
他并没有低头去看,只是用指尖反复地、专注地摩挲着卡片粗糙的表面,仿佛那凹凸的触感能给予他唯一的确认。然后,他像完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将卡片紧紧贴在了自己单薄的胸口,重新蜷缩起来,回归了自我保护的沉睡姿态。
看着孙子这个熟悉得让人心碎的动作,向奶奶的心,像是被温热的、酸涩的液体整个泡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在这里,在这座需要重新熟悉、充满回忆与尘埃的老屋里,在这片曾经熟悉如今却需要重新丈量的土地上,至少,在此刻,他无需再将他的安全毯像藏匿罪证一样,深深地、恐惧地隐藏起来。
夜更深了,月光缓慢地在老屋的地板上移动,如同无声的流年。
老家的第一夜,在故人毫无保留的温暖、无声弥漫的悲伤与黑暗中悄然滋生的微末希望中,缓缓地、沉重地流淌而去。漫漫长夜似乎看不到尽头,但至少,他们踏出了远离风暴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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