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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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螳螂惊魂（第1页）

段新红像只被捏住了翅膀的蜻蜓，在晓晓的手心里徒劳地扭动。刚才冲刺的度还没完全消退，心脏在胸腔里疯般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钻进那个自由的洞口，消失在晓晓的视野之外！

“你骗我！你想跑！”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怒，小脸涨得通红。她紧紧攥着段新红，力道大得让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了。那双之前还充满信赖和喜悦的大眼睛里，此刻溢满了被背叛的伤心和一种……类似于宠物不听话时的恼怒。

“我没有……我只是……看到那边有朵更漂亮的花……”段新红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演技，试图挽回局面，声音因为被挤压而断断续续。

“你撒谎！”晓晓尖叫起来，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你就是想离开我！像他们一样！都不愿意陪我玩！”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汗水，滴在段新红身上。

段新红心里一沉。完了。信任彻底破裂。之前精心营造的“好朋友”假象，在刚才那场失败的逃亡中，碎得连渣都不剩。

晓晓不再跟她废话，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泪，攥着她，气呼呼地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秘密基地”，把这个不听话的“娃娃”重新关回那个粉蓝色的娃娃屋，或许还会加上一把锁。

就在晓晓抬脚，心神激荡，注意力不完全在手上的刹那——

也许是汗水让手心变得滑腻，也许是段新红挣扎的力道恰到好处，也许只是单纯的意外——

晓晓的手猛地一滑！

段新红只觉得那股禁锢的力量骤然消失，整个人像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嗖地一下从晓晓的指缝间飞了出去！

“啊——！”晓晓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

天旋地转！

段新红在空中翻滚着，视野里是快旋转的绿色草地、蓝色天空和晓晓那张惊恐放大的脸。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甚至来不及感到害怕，只觉得一种荒谬的失重感。

“噗通！”

她并没有直接摔在草地上，而是掉进了一丛紧挨着栅栏的、异常茂密的深绿色灌木里！枝叶像一张富有弹性的网，接住了她，缓冲了大部分下坠的力道，但细小的、带着锯齿的叶片边缘还是划破了她的皮肤，留下几道火辣辣的疼。

她头晕目眩地躺在交错的枝叶间，一时间动弹不得。上面传来晓晓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呼喊：“娃娃！你在哪里？你快出来！我不骂你了！你快出来啊！”

段新红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透过枝叶的缝隙，她能看见晓晓像只无头苍蝇，在附近的草地上焦急地寻找，小手拨开着草叶，声音越来越急，带着真正的恐惧。

找吧。你找不到的。

段新红心里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意。虽然逃跑计划出了岔子，但阴差阳错，她竟然真的暂时摆脱了晓晓！虽然处境依然危险，但至少，她不在那个小女孩的手心里了！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出任何声响，在灌木丛内部调整了一下姿势。这里枝叶缠绕，空间狭窄，但非常隐蔽。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观察，来制定新的计划。

晓晓在附近找了好一会儿，甚至趴下来往灌木丛底下看，但因为枝叶太密，她根本看不到藏在深处的段新红。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嚎啕。

“呜……娃娃丢了……爸爸会骂死我的……呜……你到底在哪里啊……”

听着那伤心欲绝的哭声，段新红心里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有点想笑。骂？要是林博士现她这个“珍贵样本”丢了，恐怕不只是骂那么简单吧？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一个女人关切的声音：“晓晓？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趴在地上干什么？多脏啊！”

是那个负责家务的阿姨！

段新红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大人来了！

“张阿姨！呜呜……我的娃娃……我最喜欢的娃娃掉了！找不到了！”晓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凶了。

“娃娃？什么样的娃娃？掉哪儿了？”张阿姨的声音带着安抚。

“就是……就是一个很小的，很漂亮的娃娃……好像……好像掉进那片灌木丛里了……”晓晓抽噎着指向段新红藏身的地方。

“哎呦，那片刺玫丛啊！枝子密得很，还带刺儿，可不好找。”张阿姨似乎走近了些，段新红能听到她拨弄外层枝叶的声音。“晓晓乖，别哭了，一个娃娃而已，回头让爸爸再给你买一个更好的，啊？”

“不要！我就要那个！那是独一无二的！”晓晓跺着脚耍赖。

“好好好，独一无二。可是你看，这都快天黑了，里面黑咕隆咚的怎么找？而且说不定有虫子呢！咬到你怎么办？我们先回去，明天天亮了，阿姨再帮你来找，好不好？”张阿姨连哄带骗。

“明天……明天就找不到了……”晓晓还在挣扎，但哭声小了一些，似乎被“有虫子”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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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得到找得到！阿姨跟你保证！快跟阿姨回去洗洗手，你看你身上脏的……”

脚步声和拉扯声渐渐远去，晓晓不情不愿的啜泣也慢慢消失在后门方向。

周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段新红松了口气，但神经依然紧绷。暂时安全了，但危机远未解除。晓晓明天肯定会来找，而且林博士如果知道……她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片灌木丛，找到一个更安全、更永久的藏身之处。

她开始在灌木丛内部艰难地移动。每一下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尖锐的刺。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变得十分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烂的叶子和一种……淡淡的、甜腥的花香？这丛灌木好像正在开花。

她拨开眼前的枝叶，试图看清外面的情况，判断哪个方向更容易突破。

突然，正前方的一片叶子，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那种自然摇曳。是一种……带着某种韵律的、极其轻微的颤动。

段新红停住动作，警惕地望过去。

那片深绿色的叶子背后，缓缓地，探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三角形的、可以灵活转动的脑袋！两只巨大的、如同绿宝石般的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细长的、带着锯齿的前肢像两把收起的镰刀，折叠在胸前。通体翠绿，几乎与周围的枝叶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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