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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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城市的层级（第1页）

段新红觉得自己像只掉进巨人国的蚂蚁，看什么都得把脖子仰到快断掉。垃圾箱对她来说就是个陡峭的金属山谷，而外面那个偶尔从缺口瞥见的世界，更是大得没边，危险得吓人。她缩在纸箱堡垒里，琢磨着这鬼地方的生存法则。

地面层，她管它叫“腐烂丛林”。就她现在待的这垃圾堆，危机四伏。蟑螂是横冲直撞的装甲车，蚂蚁是纪律严明的掠夺军团，苍蝇是烦人的轰炸机群。在这里找口吃的，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跟做贼似的，稍微慢一点，到嘴的面包屑就能被蚂蚁大队瞬间搬空，或者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鼻涕虫捷足先登。

好处是，食物残渣多，水分（虽然脏）也相对好找点。坏处是太他妈危险，随时可能被踩扁（如果人类来倒垃圾），或者被其他“土着居民”当成点心。

她抬头看了看垃圾箱光滑的内壁，还有头顶那个遥不可及的破口。那是“悬崖峭壁”层。她试过爬，滑不溜手，根本没法落脚。掉下来不是闹着玩的。但从那里出去，是不是就能到达更安全的地方？

她的目光又投向垃圾箱边缘，那冰冷高大的金属墙壁之外。偶尔有巨大的影子掠过缺口——是鸟！那些平时看着挺可爱的麻雀鸽子，在她眼里简直就是长着尖嘴利爪的翼龙！它们要是现她，一口就能把她叼走。外面还有猫，那些毛茸茸的家伙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爪子锋利得能把她当毛线球玩。还有狗，喘着粗气，舌头耷拉着，跑起来地动山摇……

不行，绝对不行。地面和天空都太危险。

那……往“上”走呢？不是爬悬崖，而是找别的“高地”。

她的目光在垃圾山里搜索。那些堆积如山的垃圾袋，歪倒的家具残骸，废弃的电器外壳……这些对她来说，不就是连绵的“山脉”和“高原”吗？

如果她能爬到那些垃圾袋的顶端，或者钻到某个破沙的扶手上去，是不是就能离危险的地面远一点？视野也更开阔，更容易现食物和水源？甚至……能找到更安全的藏身之所？

这个念头让她精神一振。对！不能总待在食物链的最底层！

她选中了一个目标——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相对结实的黑色大垃圾袋，堆在离她纸箱不远的地方。袋口扎着，但侧面被什么尖锐物划破了一道口子。

她像登山运动员一样，开始规划路线。先得从纸箱出，穿过一片布满烂菜叶和碎玻璃的“沼泽地带”，然后攀上一堆松软的旧报纸“山坡”，最后才能到达那个黑色垃圾袋的“山脚”。

说干就干。她深吸一口气，爬出纸箱，踏上了征途。

“沼泽地带”最难走。烂菜叶滑溜溜的，一脚踩下去可能陷进去。碎玻璃闪着寒光，得像扫雷一样小心避开。她手脚并用，走得异常艰难，身上又添了几道细小的刮痕。

好不容易穿过沼泽，开始爬“报纸山”。旧报纸受潮后变得软塌塌的，一踩一个坑，还往下陷。她必须快移动，找到相对干燥结实的地方落脚。灰尘呛得她直咳嗽，油墨味熏得她头晕。

终于，她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那个黑色大垃圾袋脚下。垃圾袋表面粗糙，有不少可以抓手的地方。她开始向上攀爬。塑料袋在她手下出轻微的哗啦声，里面的东西硌得她手疼。

爬了大概到她身高三四倍的高度，她找到垃圾袋侧面那道破口，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塞满了各种废弃的包装盒、揉成团的纸张，还有几件破旧的衣服。气味混杂，但比外面纯粹的腐烂味要好闻点。最重要的是，这里相对干燥，而且隐蔽！

她扒着破口边缘往外看。视野果然不一样了！她能俯瞰下面一部分垃圾堆，能看到更远一点的垃圾箱内壁。虽然还是被困在这个金属箱子里，但感觉上，好像占领了一个小小的“制高点”。

她在这个新现的“高原据点”里摸索着。在一个揉皱的纸团里，她现了几颗被遗忘的花生米！虽然有点受潮，但绝对是美味！在一个破衣服口袋里，居然找到了一小截断掉的橡皮筋，也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收获不错！

她躲在破口后面，小口啃着花生米，感受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征服”带来的满足感。

原来，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哪怕只是从“腐烂丛林”爬到“垃圾袋高原”，生存的几率和质量就能提升一点点。视角不同，看到的世界也不同。

她开始盘算。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层级”？比如，爬到那个破沙扶手上去？或者，想办法够到挂在垃圾箱内壁上的一个破篮子？

每一个新的“层级”，都可能意味着更安全的环境，更丰富的资源。

当然，也伴随着更大的攀爬风险和未知。

但总比待在底层，等着被蚂蚁搬走或者被苍蝇烦死强。

她看着脚下那片危机四伏的“腐烂丛林”，又抬头望了望头顶那依旧遥不可及的“悬崖峭壁”和更外面可怕的“巨兽世界”。

“城市”的层级，她已经摸到了一点门道。

下一步，就是继续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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