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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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模糊的辩解（第1页）

周六上午八点半，绕城高上的车流还不算密集，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中间车道。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是林悦之前特意添加的“行车舒缓歌单”，可此刻这熟悉的旋律，却像细密的针，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林悦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落在窗外飞后退的防护栏上，手里依旧攥着那支刻着“苏”字的银质钢笔——这是她最后的心理支撑，也是她决定“摊牌”的勇气来源。从昨晚到今早出，她反复演练过追问的语气，想尽量保持冷静，可一想到陆宇电脑上的文档、监控里的信封，还有密码试探时的刻意回避，心脏就像被攥住一样疼。

“陆宇，有件事，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林悦关掉音响，车厢里瞬间陷入寂静，只有动机的低鸣和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关于你去东风五金厂、窄巷咖啡馆，还有爬藤巷阁楼的事。”

陆宇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泛白，车子轻微地晃了一下。他快调整方向，眼神却不敢看向林悦，只是盯着前方的路面，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怎么突然又提这个？上次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五金厂是找陆氏的旧账本，咖啡馆是见线人，阁楼也是拿我爸的资料。”

“可刘敏看到你在五金厂和‘老鬼’见面了。”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老鬼是帮沈家洗钱的人，你说的‘陆氏旧账本’，为什么要跟他见面？还有窄巷咖啡馆的监控，你递给老鬼的是牛皮纸信封，不是什么‘线人资料’，那个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陆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换挡的动作顿了两秒，才勉强找到理由：“老鬼只是刚好也在五金厂，我们只是碰巧遇到，聊了两句关于陆氏破产的事，没别的。信封里是我爸当年的一些合同复印件，想让老鬼帮忙查下签字的真实性，他在这方面有渠道。”

“碰巧遇到？”林悦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失望，“五金厂已经废弃三年，平时连流浪汉都不去，老鬼会‘碰巧’出现在那里？而且陈默恢复了阁楼附近的监控，你从阁楼出来后，把黑色信封递给了林天雄的司机——你说的‘你爸的资料’，为什么要交给林天雄的人？”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在车厢里。陆宇的身体瞬间僵住，连踩油门的力度都变了，车明显慢了下来。他终于侧过头看了林悦一眼，眼神里有慌乱，有愧疚，还有一丝林悦看不懂的复杂：“你……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刘敏吗？她就是太多心了，那个司机只是刚好路过，我只是跟他问了下林天雄最近的动向，没递什么信封。”

“监控拍得很清楚，陈默这里有录像，你要不要看？”林悦拿出手机，调出陈默来的监控片段，画面虽然模糊，但能清晰看到陆宇递信封的动作，还有司机的侧脸，“还有你电脑上的文档，‘王健接触计划_林天雄pdf’，里面写着‘拖延林悦至周日，确保我方先接触王健’——‘我方’是谁？是你和林天雄吗？”

陆宇的脸色彻底变了，从苍白到涨红，再到铁青。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应急车道上停下，双闪灯自动亮起，红色的灯光在车厢里明明灭灭，映得他的表情格外复杂。“你竟然翻我电脑？”他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林悦，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帮你查清阿姨的案子，帮你守住林氏吗？”

“信任不是单方面的。”林悦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掉眼泪，“我信任你，所以你说去见线人，我信；你说去拿资料，我信；你说有苦衷，我也愿意等你解释。可你呢？你一直在骗我，从五金厂到阁楼，从咖啡馆到电脑文档，你没有一句实话。你跟林天雄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接近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有目的？”

“我没有骗你！”陆宇突然提高音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推开车门走下去，绕到副驾驶旁，双手撑在车窗上，眼神里满是烦躁，“我跟林天雄只是认识，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接近你，也不是有什么目的！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说了会害了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一次？”

“不能跟我说？还是不想跟我说？”林悦也推开车门，站在他对面，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你说会害了我，可你跟林天雄合作，跟老鬼见面，把资料递给林天雄的司机，这些才会害了我！你知不知道，林天雄很可能是害死我妈妈的凶手，你帮他，就是在帮凶手！”

“我没有帮他！”陆宇的情绪更激动了，双手不自觉地挥舞着，语气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我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等事情结束了，你自然会明白！现在别再问了，我们还要去清溪见王健，别因为这些没必要的怀疑耽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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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的怀疑？”林悦看着他不耐烦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了。她想起陆宇帮她挑香菜的样子，想起他送白菊时的温柔，想起他说“永远不会骗我”时的坚定，那些温暖的细节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刀，一刀刀扎在她心上，“你之前说，会永远跟我站在一起，会帮我查清妈妈的案子，这些都是假的吗？你说的‘事情结束’，到底是什么事情？是帮林天雄拿到王健手里的证据，还是帮他彻底掩盖当年的真相？”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陆宇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眼神里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烦躁和疲惫，“我跟你解释了，我有苦衷，你听不懂吗？王健手里的证据很重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不是在这里吵架！如果你非要这么怀疑我，那今天就别去清溪了，你自己回去，我一个人去！”

他说完，转身就想回到驾驶座，却被林悦拉住了手腕。林悦的手指冰凉，眼神里却带着坚定：“我不会回去，我必须去见王健，我也要知道真相。但陆宇，我希望你能明白，真心不是用来这样消耗的。如果你真的有苦衷，你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可你选择欺骗，选择隐瞒，甚至跟林天雄的人接触，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陆宇的身体僵在原地，被林悦拉住的手腕微微颤抖。他回头看了林悦一眼，眼神里的不耐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可他终究还是没说出“苦衷”是什么，只是用力甩开林悦的手，声音低沉：“我说了，现在不能说。你要是想一起去清溪，就别再问这些事，不然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林悦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一样。她知道，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陆宇已经用“不耐烦”和“回避”给出了答案——他不会说实话，至少现在不会。她松开手，默默走回副驾驶座，重新关上车门，车厢里的寂静比之前更压抑，连动机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陆宇也回到驾驶座，重新启动车子，却再也没打开音响，也没主动说一句话。他盯着前方的路面，眼神空洞，只有在变道时才会偶尔看一眼后视镜，仿佛旁边的林悦只是个陌生人。

车子继续在高上行驶，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林悦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攥紧的钢笔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两人第一次去巷口吃馄饨的场景，想起陆宇送她白菊时的笑容，想起在湿地公园看荷花的安静，那些曾经温暖的记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陆宇，”林悦擦干眼泪，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却重新变得坚定，“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会找到王健，拿到我妈妈的完整报告，查清当年的真相。如果你真的站在我这边，就别再拦着我；如果你站在林天雄那边，那我们从今往后，就不是一路人了。”

陆宇没有回答，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车明显加快，像是想尽快到达清溪，又像是想逃离此刻的尴尬与愧疚。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在空旷的高上显得格外清晰，像在为这场破碎的信任，敲打着悲伤的节奏。

上午十点十五分，车子终于驶出清溪高出口。远处的小镇笼罩在淡淡的薄雾里，王健的书店就在小镇中心的老街上，暗线已经来消息，“书店正常营业，周围没现林天雄的人，王健正在整理书架”。

陆宇把车停在书店附近的停车场，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了很久，才侧过头看向林悦，眼神里的不耐烦已经消失，只剩下复杂的情绪：“林悦，等下见到王健，别跟他提太多关于林天雄的事，也别提我们刚才聊的这些，先拿到阿姨的报告再说，好吗？”

林悦没有回答，只是推开车门，径直向书店走去。她知道，陆宇还在试图控制局面，还在隐瞒什么，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王健，拿到妈妈的报告，至于陆宇的苦衷，林天雄的阴谋，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查清楚。

陆宇看着林悦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挣扎。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一个匿名号码，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到清溪了，林悦好像现了什么，你们那边准备好，按原计划行动，别出纰漏。”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放心，王健身边已经有人盯着了，只要他拿出报告，我们就动手。”

陆宇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快步追上林悦的脚步。阳光穿过小镇的梧桐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并肩走着，却再也没有之前的默契与温暖，只剩下沉默与疏离——这场“真心之惑”的迷雾，终于在清溪的老街上，即将迎来揭开真相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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